返回 第75节忍无可忍挺身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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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务段的造反派不想放过刘兴宽,频繁地批斗他,每次我父亲都被拉去陪斗。

近距离亲眼目睹父亲被斗一次,我的心就像用刀剜过一回。

在森铁俱乐部,还是那样的阵势,“牛鬼蛇神”在台下站成一排,被斗者被揪到台上,手持钢筋扎枪的“纠察队”分列两旁,被斗者家属坐在七、八米开外的第一排。

第一个被批斗的是刘兴宽,主持人喝问:“你是不是刘少奇的孝子贤孙,快说!”

过一会儿,刘兴宽才含混着回答:“是”。每次批斗都这样问,他总是延迟回答。

主持人让大点声,他大声重复一遍。主持人又问:“你还有哪些罪行没坦白?”

他回答:“没有了,该交待的都说了。”

主持人断喝:“你不老实!现在就让你的死党,逃亡大地主吴国忠揭发你!”然后转对我父亲:“逃亡大地主吴国忠,你听见了吗?”

我父亲回答:“听见了。”

主持人:“你现在就揭发他吧。”

我父亲没有作声。

主持人:“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我父亲还是不作声。

主持人:“你真是要死心塌地当走资派的走狗吗?”

我父亲仍旧不作声。

主持人小声骂一句,转向刘兴宽:“你说,你是什么成分?”

刘兴宽回答:“我是贫农。”

主持人:“你恨不恨剥削贫下中农的恶霸大地主?”

刘兴宽回答:“恨。”

主持人:“现在,逃亡大地主吴国忠就在你面前,你恨他吗?”

刘兴宽不语。

主持人:“你不说也可以,现在我命令你怀着对地主阶级的深仇大恨,用你的手,亲自痛打大地主吴国忠!”

刘兴宽不动也不说话。

主持人:“你打不打?”

刘兴宽:“mao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主持人:“你给我住口!mao主席语录是你随便说的吗?我再问你,你打不打他?”

刘兴宽还是不语。主持人发怒,叫过来两个纠察队员,狠搧刘兴宽耳光,直打得他鼻口流血。

主持人:“刘兴宽,我现在再次命令你痛打大地主吴国忠,你究竟打不打?”

刘兴宽仍旧不语。主持人叫人再打他,他被打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又被几双手揪起来。

我父亲看不下去,恳求主持人:“他高烧好几天了,没力气打人,放过他吧,我自己来。”说罢双手左右开弓,狠抽自己,直到踉跄跌倒,又费力爬起来。

主持人怒喝:“你他妈真是忠实走狗!”又问我父亲:“吴国忠,你说社会主义好还是资本主义好?

我父亲:“社会主义好。”

主持人:“走资派妄想推翻社会主义,重走资本主义老路,你说可恨不可恨?”

我父亲:“可恨。”

主持人:“刘兴宽就是这样的走资派,你恨不恨他?”

我父亲没做声。

主持人:“我还要告诉你,就是因为刘兴宽不能老实交代他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才牵连到你,难道你就真的不恨他?现在我命令你痛打刘兴宽,你打不打?”

我父亲还是没有作声。

主持人:“你刚才也看到了,你不打他,你就要挨打,你明白吗?”

我父亲:“明白。”

主持人:“那你究竟打不打他?”我父亲不语。主持人暴怒:“给他加牌子!”

我以为给我父亲又加了新罪名。只见两个人抬上一块铁,那是机车闸瓦,我刚到革新组上班清理院子时搬过,一块足有五十多斤重。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是让我父亲站上去吗?为什么说是加牌子呢?我既急切想知道他们用这机车闸瓦做什么,又希望什么都不要发生。

他们把我父亲的头按得更低,把拴着一根铁丝的机车闸瓦挂在我父亲的脖子上,我父亲立时倒地,又被两个人架起来。我腾地站起身要冲上去,左脚却被别人的脚狠狠地跺一下,我的左胳膊也被牢牢抓住,同时听到一声低语:“你要害你父亲吗?”我险些被那双有力的手拽倒。我用力甩开,对主持人怒吼道:“快把闸瓦拿下去!这要死人的!”台下的群众也有人跟着喊:拿下去,拿下去!会场顿时大乱。

我一个箭步跨上台去,把闸瓦从父亲的脖子摘下,举起来,重重地摔在主持人的脚前,险些砸到他,吓得那家伙跳起来,连连后退。我手指主持人,异常愤怒地喝到:“你他妈简直是衣冠禽兽,你这么没人性!我就随时要你这条狗命!”我不明白,无产阶级**下的阶级斗争,怎么成了无赖恶棍危害无辜生命的运动?

那主持人回过神来,虚张声势地反诬我:“你这是破坏en化大革命!”

“如此暴力,en化大革命已经被你们搞成了武化大革命。你还有脸提文化两个字,恬不知耻!”我的斥责使他张口结舌。

持扎枪的两排纠察队,不知是被我的狂怒震慑,还是受到现场群众情绪的影响,抑或根本不支持暴行而同情我父亲,况且时间久了会有反思。竟无一人上前阻止我。

其实,这些人对造反本无明确目的,又不同于真正的两军对垒同仇敌忾。况且,与生俱来的善良人性,正常人不会轻易泯灭,参与造反的多数群众也是一样。

我扶父亲直起腰,大声说:“爸,你儿子豁出命也要保护你,你自己要挺住。”前半句,虽然是我情急之下的真话,其实自知只是一句大话。我能保护得了吗?

父亲一下子哭出声又立即忍住,脸上的汗水和着泪水如注般流下。

全场骚动很难平息,人们议论纷纷。任凭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大喊“肃静,肃静,请大家肃静。”会场依旧像炸营的蜂群,嗡声四起。

主持人到台侧与人嘀咕几句,返回身宣布:今天的批斗会到此结束。

踩我脚拽我胳膊的人是姓徐的姑娘,叫徐小雅,和我年龄相仿。她父亲是山上站区工人,因为历史问题被揪斗。我们都坐在第一排,时间长了已成熟人。散会后,徐小雅陪我走一段路,她说,“你冲上去能帮得了你父亲吗?你看他们像疯狗一样,回到牛棚会变本加厉地残害你父亲。”她说的不无道理,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记不清哪位哲人说过,“要学会用你的眼睛去看世间最残忍的事物,你的心不能颤抖,甚至连眼睛也不能眨一下。”我做不到,永远做不到。被残害的是我无辜的生身父亲啊。当时那主持人如果不妥协,我定不会轻饶他。

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我要往回送徐小雅,她一下抓住我手说,“你没感觉到我很有力气吗?”我赶紧抽出手。

她咯咯笑了,“山上的孩子不分男女,从小啥活都干,我都锻炼成大力士了,谁想欺负我得费点劲儿,走夜路我也不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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