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群臣议论新酷政老少再赴混蛋乡

三合国文武百官起了个大早，聚集在银安殿，等着朝见三合王。今日是并吞邻国陀螺国後的第一个早朝，个个穿戴整齐，喜气洋洋，期待加封进爵。

哪知等了好半天，大王才揉着惺忪的睡眼火烧眉毛地赶来，这且不表。

奇怪的是新上任的八贤王胆比天大，破天荒地当堂执法，喝令大王趴在龙案上，高举“金刀”，一刀臂砸下，断成两截，力道何止数百斤、上千斤，换个人还不一命呜呼！至少要把脊梁骨砸断，虽然是木头制的。

武将们知道这年纪轻轻的大王武功，三合国数第一，无人出其左右。见他挨打了之後，若无其事地接受众官的朝拜。明知叔侄在二人演戏，但不知演的是哪一出？

一个个心惊肉跳，灵魂出窍。有的暗中念佛，有的手心里画“十”字，封赏升迁是不想了，但愿不要出事。

果然御史大夫廖庞德、欧阳豹出场了。廖先说：“托大王洪福，文武百官的齐心协力，一举拿下了陀螺国，而今疆土辽阔、兵强马壮，国家欣欣向荣、蒸蒸日上，诸位大人不任京官还是地方官，一律官升三级！”

顿时大殿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兴高采烈，抱着跳着、声嘶力竭地喊好，然後齐齐跪地谢赏，山呼千岁。有马屁精喊出了“万岁”，贪婪相暴露无遗，丑态百出。

“吭，吭！”欧阳豹亁咳嗽两声，百官安静下来。

“诸位，刚才人人看见了，今後我国实行的是“酷政治国”！”

话音刚落，顿时大殿上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肃静！听欧阳大夫讲下去！”廖庞德喝道。

“酷政的口号是：大王犯法、犯错与庶民同罪！宗旨是：杜绝贪赃枉法、官僚失职、出工不出力、占着茅坑不拉屎，等等等等弊病。惩罚的力度：你自己看着办。”

诸位官吏恍然大悟，刚才大王挨揍是有意而为，“杀鸡儆猴”也！

有人问道怎麽个执行法呢？

“很简单，一律受罚，後背挨一刀背！”

“打屁股行不行？”

“你以为上街买菜呢？讨价还价！屁股挨一下你记得住改得了吗？”

有几个文官老得不像样了，颤颤巍巍出来说道：“老朽不要说一下，哪怕半下，脊梁骨还不碎成几截？这个官没法当下去了！”

“那你就告老还乡，回家抱孙子去！”欧阳豹没好气。

廖庞德说：“难道就不能不犯法、不犯错吗？”

“这倒也是！老夫为官清正，两袖清风，人正不拍影子斜，金刀其奈我何？”

欧阳豹解释道：“老爷子，你省省吧！金刀是专门伺候大王的，三公、六部九卿是银刀，服侍您老人家是铜刀，七品芝麻官就是铁刀了！”

“不过呢，都是木料做的，按情节轻重分大号、中号、小号，区别对待。”

又有人问：“欧阳大夫，有没有可能买通行刑刽子手，从中包庇呢？”

“不可能！”欧阳斩钉截铁。

“下官不信！”

“某也不信！”

“本将军甚有同感！”

廖庞德笑道：“因为行刑的刽子手不是人，行贿没有用！”

“啊！难道是神仙？”百官惊讶。

“神仙岂能差得动？是身强力壮的大猕猴！孟礼、孟义正在加紧训练。哈哈哈哈！”

除了高承熊等七人外都是三合国的旧臣，与廖、欧阳二人都是莫逆之友或忘年交，平时取笑惯了的，趁机骂道：“亏你们想得出来！生个孙子没屁眼！”

“不瞒诸位说，想出来的人他自己还是人家孙子呢！”

文武百官陡然想起了谁，一个个吓得脸变色，立即改口：“啊！我没说过什麽！”

“啊！我什麽也没说！”刚才说的人噤若寒蝉。

“以本官看来，这倒是绝妙的主意！”

“丞相就是了不起！小小年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时而一鸣惊人，你我之辈望尘莫及的！”

“不错，不错！”

“正是，正是！”

墙头草，随风倒！东傻、西痴、南蛮、北俄、公鸡、替身，心中暗笑。

咿！怎麽小丞相不在银安殿！这个场合不应该不在场啊？有人疑问。

还有人发觉朱大将军也不在。

他二人确实不在。

夏初，日出卯时。晨曦悄悄地散去，太阳光斜射过山梁，照得四安镇亮闪闪的。傍镇的仙女湖背阴，湖面上水汽蒙蒙，人在三两丈外就不见踪影，光听见小船划过湖水的声音。

四安镇是三合国最南边的镇子，镇上的边防知道这是有人偷渡出境。小镇南边不远处也有一队驻军，也晓得有人悄悄地驾船驶入。鱼群是跟潮水走的，小渔船时而南来，时而北往，五更天当口最频繁。

其实逮住了也没什麽大不了！都是沿湖打鱼的穷光蛋，一个铜钱都罚不起，动不动就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顶多敲竹杠罚几条鲜鱼熬汤，还讨来一顿臭骂，亁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不错，是有一条小渔船偷偷地驶过镇子，船上祖孙二人，蓬头垢面，穿得破破烂烂，船上捕鱼工具一应俱全，正经八百的寻常渔户。

不过破绽还是有的：一来船虽小却是条新船，十分结实，与常见的不符；二来捕鱼的鱼鹰个体比常见的水鸟大好几倍，毛色统体金黄，铁嘴钢爪，哪是个逮鱼的水上客，分明是头陆地大雕，罕见的凶禽猛兽！

这便是奇人、大将军朱能，代号中滑头、三合国的丞相虞华投，还有猛禽小金雕。

一老一小故伎重演，还是祖孙俩，不过这回走的是水路。穿过浓浓的晨雾，进入大眼国境内。

河道依旧，傍河的大道却休整一新，狭窄处拓宽，低洼处填平，崭新的碎石子路，有利於骑兵驰骋，长驱直入，好得没有话说。

虞小子想起当时在混蛋乡“鲤鱼跳”客栈门前的“文武会”上，当着三个侍郎官面前装模作样，献计献策，歪着脑袋想出这麽个妙着，如今派上大用场了。

正在想入非非，“咚”的一下小船被一条大船撞了一下，正要发作，不料对方首先发难：“小船小舟的，不靠岸边行驶，在主航道晃悠，撞翻了活该！”

“瞎了你的狗眼！敢撞老爹的船，叫你下湖喂王八！”朱能拿起竹篙就要捅过去，雕儿也扑棱着翅膀，作好袭击的准备，被小子一把拽住。

“老爹切莫发怒，你再看看对面船上的那个大块头是谁？”

“天哪！这不是那个叫做“山姆”的俄国大力士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临来时，浑家言道：遇到山姆定要活劈了他！”说着就要动手。

“老爷子少安毋躁，他跑不了！眼下还不是要他死的时候，你看他正打咱们这条船的主意，且看他倒出什麽坏水？”

“呔！对面一老一小两个捕鱼的听好了！我家山姆大叔看中了你这条小渔船，出原价三倍买过来，怎麽样？”

中滑头摆了摆手，暗示朱能。

“不行！一来是祖上遗传的唯一家产，二来卖掉了，拿什麽捕鱼混饭吃？我孙子还靠它娶媳妇呢！”朱能信口开河。

“做你的大头梦吧！穷得跟要饭的差不多，还想……”

“好吧，大叔也不强人所难，征用总归行吧？你，小个子专职摇船陪客人游湖观景，除了工钱还有小费、外快可捞。不过要把身上洗亁净，又脏又臭的，怎麽伺候游客？”

虞华投这一年个头长得不少，又易了容，山姆完全认不出他了，以为他是成年小伙子。

“至於你，老头儿！邋里邋遢的，去看後门。有吃有住，还有工钱，比你风里来雨里去强多了！”

山姆的话倒是几句好话，朱能不敢应允，回头看虞小子的。

小子说：“问问他是干什麽的？”

“请问大老板做何营生？”

“啰嗦什麽？跟着来！遇到我家大叔算你前世修的！”手下几个白俄剑手还是当年的一批人。

於是挂了缆，由大船拖着直往混蛋乡而去。

傍晚靠了岸，岸上新建了不少别墅式小屋，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挖了一条人工河直通仙女湖；小桥流水，林木扶苏，到处是鸟鸣花香，简直是皇家後花园。

安顿好住处，二人拐弯抹角地穿过园子，从正门边门出来，走到街上一看，惊呆了！原来这里就是混蛋乡的大街。

回头再看庄园坐北朝南，五孔大门楼甚是巍峨，一对石狮子分雌雄，镇守大门。石柱上新雕刻的红底金字“新龙门花园”，油漆还未乾。

这里是一所超大型客栈，占地几百亩，集住宿、游玩、吃喝、娱乐为一身，不多见。三合国根本没有！

老少二人竟然成了这里的员工，真是笑话奇谈！

由於新建了大型建筑群，带来周围一片商机，酒肆、茶楼、饭庄、**、赌场、各色各样的商店，应有尽有。街上十里八乡前来游玩、豪赌、嫖妓的混蛋到处可见，要不怎麽叫“混蛋乡”呢？

对面不远处就是“鲤鱼跳”客栈，门口旗杆上的幌子迎风招展，“哗啦啦”的声响老远就能听见，人影幢幢，看来生意不错。

二人在街上徘徊一阵，就是不进饭馆吃饭，急坏了金雕，一个劲地“嘎嘎，嘎嘎”乱叫，意思就是“喝酒，吃肉”。

“雕兄不要着急好不好？你看我与朱老爷子衣衫褴褛，跟叫花子一般，如果大摇大摆地进酒楼吃饭喝酒，岂不是自露马脚，是不是？到前面那家客栈，自有人请我们吃喝，少安毋躁！”

金雕哪里肯听，叫得更加响了，“嘎嘎，嘎嘎”，引来不少看闲的观望，吓得老小急忙向西逃去。

“鲤鱼跳”客栈的门面依旧，对门“龙门”客栈的残垣颓壁早已收拾亁净，新搭了几间瓦房，挂了一个招牌：鲤鱼跳客栈餐饮部。

不少人从大门内进进出出，川流不息，因为天热，树荫底下摆了几张桌子，旅客光着膀子在喝酒吃肉，雕儿嘴角流涎，叫得更凶了。

小子无法，只好搬一块大石头在墙根，大呼酒保：“先上一壶烧刀子，一盆红烧肉，这畜生吵得我六神不安，快些、快些！”

金雕动人语，听得骂它，伸过嘴来啄。虞华投脸一板：“你敢！”

“咯咯咯咯！”（紧张什麽！）它得意地乐了，而後自顾自喝酒吃肉，周围团了一圈人看西洋镜。

正逢掌柜万九龄出门送客，见二人一雕在墙根席地而坐，大吃一惊。疾呼小二：“速传大师傅烧一桌上等酒席，送到我房内！”然後说道：“朱大侠、小哥儿请随我来！”

到了他房内，万九龄劈头就问：“朱大侠，小主人可好”

“嗯，这个……”

“老爷子还怕难为情？我来说，明年这个时候，前辈又多一个小小主人了！”

万九龄激动得跳起：“待我谢天谢地！”然後又朝朱能磕头，也认他是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