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翻山鬦兽千般苦旋风引路见星神

第二天是中秋佳节，陈茂纪一面为七侠准备行装和登山的工具、设备，同时大摆宴席，既是接风又是践行。

这桌宴席可谓普天下独一无二，四张八仙桌拼在一起，桌上摆放得满满当当，但是一无菜二无酒，只有各种堆成小山似的水果，琳琅满目。

座位只有一张，其余人都围绕大方桌站着。

陈茂纪亁咳了两声便缓缓说道：“诸位听好了！南投埔里向东，一片崇山峻岭，山驮山，山叠山，山山相连，悬崖百丈，巍峨险峻，无限风光在险峰！”

“如果说“蜀道难，难於上青天”的话，这里便是“翻山越岭难，难於下地狱”！因为更本没有路！自然也无人烟。”

“山上唯有原始森林和各种珍禽异兽，还有数不清的水果，常见的大约有十六种，就是桌上摆放的。”

“尔等既然打西边进山，估计一两个月出不来，吃的不成问题，这些水果尽可果腹，不仅仅是解渴，而且营养丰富，不亚於灵芝仙草。”

“各位先认识一下，至於怎麽吃法由吾儿陈豪一一介绍。路上所需的物件均已齐备，就在西厢房里，老夫就不陪了。少时户儿随你兄长进内院与你婶婶请安！”

七人见这麽多稀奇古怪的水果，欢天喜地，兴致盎然，七嘴八舌地询长问断。

这十六样水果分别是香蕉、椰子、槟榔、菠萝、番石榴、芒果、柚子、木瓜、桃、梅、番荔枝、杨桃、莲雾、枣、柿子、枇杷，味道各一，其中莲雾还是臭的，流球遍岛产水果，山上应有尽有。

整整吃了一天，不亦乐乎。

晚上就在内、外花园中饮酒赏月，陈豪陪六侠在外园继续大吃水果；高门户进内园拜见婶婶陈夫人，共享家宴，尽兴而散。

翌日是黄道吉日，陈豪送出十里山路，拱手作别，返回澎湖上任。

八月中，秋高气爽，山峦郁郁葱葱。老少七人艰难地行进着，每人除了各自的兵刃以外，还背了一个大包袱，均是吃的、用的，三天後到了途中唯一的小村庄，叫做“万大”。

深山里的小村庄很少有外乡人来此，仅有一家饭馆，紧邻一个杂货店，一个铁匠铺，一家小客栈因生意不好早就关了。偶尔有旅客造访，临时把老板叫来，打扫乾静凑合着住。

安顿停当後就在小饭馆吃晚饭，买些亁粮，顺便问路。

乡里山民一听七人要翻越重重山脉去花莲，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是宁可向东从海上绕过去也不能横穿丛山峻岭。

七人齐问：“这是为什麽呢？”

掌柜断然而言：“山中没有路啊！山体滑坡、巨石滚落、枯树折断，雨天山洪暴发，溪水暴涨，都是要命的。更何况野兽成群，不怕吃了你！”

高承熊、典建桥说：“天灾防不胜防，只好认命；至於野兽，不是它吃我，倒是我吃它！”

朱能笑道：“碰到野兽便是打牙祭，高兴还来不及呢！”

掌柜惊得瞠目结舌。

一位老者说道：“小老儿善通麻衣相，诸位都是大富大贵像，不似短寿之人，不过路上还是小心点好！”

赵、高、林三小齐声赞道：“这还差不多，感谢老人家！”

“多谢老丈吉言，平安回来请您老喝酒！”高门户爽朗说道。

“老汉我就等着这一天了！”

次日清晨上路，凭着罗盘所指的方向一直向东，逢山过山，遇岭越岭；深山老林中，果然山果无数，垂手可摘，爽口垫饥；泉水沁凉，润喉解渴。三天下来倒不觉得怎麽辛苦。

第四天中午碰到一座高山挡道，虽不是悬崖峭壁，然陡峭的山体足有几百丈高，主峰直插云霄，使人望而生畏。

一行人在山脚下稍事休憩。

赵显、高鹏勘探四周後，汇报头领南蛮：“秉主公，四下里无路可行，看来只有翻越高山！”

“准行！我们就尝试过第一道关吧！贤侄，随我来！”

二人手拿山钩，肩挎一卷绳索，贴着山体。施展轻功，几个腾越就上升了十几丈高，不费吹灰之力。

山钩筑住石壁，系上绳子，再绕紧一棵大树，双保险；绳子另一端放下去，典建桥、高承熊、先上，将大小物件拽上来，二枪将跟随，朱能断後，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虽说慢了些，总算安全到达半山腰，天已经黑了。

用刀枪收拾了一块稍微平坦的斜坡，砍了两棵树，去了枝桠，拦住下坡，安放好行李，燃起一堆篝火；山峰中盛些泉水，米袋里抓一把米，熬一锅稀粥就亁粮，七人席地而坐吃起晚饭来了。

朱能长叹一口气说道：“水果虽说好吃，连吃三天不厌也得厌。想打个牙祭吧，满山遍野的野兽见了我等七人像见了鬼似的，一只只逃之夭夭。山下那个掌柜的还说野兽会吃了我们，真是“哭着看唱本，替古人担忧”！”

高承熊笑道：“姨丈别忘了你老的外号叫“凶人”，野兽哪能不怕！”众人齐声赞同，大乐。

荒山野岭中，夜晚火光一照，陆陆续续引来无数野兽。

先是金钱豹，躲在黑暗中，闪动着雪亮的眼珠，不住地打量着这群人；原本藏在树梢上猕猴一阵骚动，争相逃窜；几只胆小的松鼠吓得到处乱跳，一个失足，从树上摔下，掉在火堆上，烧得它“吱呀”直叫。小林子不忍心，抓起它扔回树上，众人开怀大笑。

“吼－！”一声呼啸，花豹也夹着尾巴躲过一旁，来了一头斑斓猛虎，山大王现身，顿时鸦雀无声。

老虎摇头摆尾，前抓撑地，腰背拱起，进攻的架势有了，这里七个人也站了起来，刀剑出鞘，长枪在手，严阵以待。

胆小的旁观者亁脆溜走，不敢淌这趟浑水，凑这个热闹，金钱豹就是。

猛虎也被吓着了，见七个人凶巴巴的，手里都有家伙，扑过去无疑是送死，它也采取三十六计走为上。

於是折过身子，抬起右前爪，点头晃脑，意思说：“回见，您呐！”

哪知吓着了一只雉鸡，愣头愣脑地向火堆俯冲，被赵显逮个正着，送上门的野味不必客气。

典建桥遗憾地摇头：“一只鸡实在不过瘾，来个大些的才分得过来！”

话音未落，“吭哧吭哧”又来了一头野猪，好大的个头！比老虎还威猛。

高承熊大笑：“典兄，这头山野猪够分了吧？”

典建桥没声音了，他知道山里的野公猪比猛虎更难对付，通常三五个猎户弄不过它。何况身後就是山崖，没有退路，有点玄。

对面老虎见来了帮手，过来同它叽咕了一阵，挥动尾巴拍打猪屁股，意思叫它先上。

这里高门户也挺身而出，赫然下令：“赵兄、高鹏，老虎一有动作就拿枪捅它！其他人随我杀猪！”

说罢手一扬，飞爪倏地出手，一下子筑住了野猪的双眼，野猪顾不得疼痛，死劲超前冲，张嘴就咬。典建桥眼尖手快，一双短戟插入猪嘴，身体弓起，与野猪顶起牛来。

高承熊一刀斩在脊梁背，林辅高一个地躺，仆刀刺向腹部，朱能举剑砍猪头。

四人同时出手，又都是神力，一击成功。野猪连哼都未哼一声就身首异处，倒地死了。

一头虎、两只豹、三条狐狸、七匹狼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这叫“杀猪儆虎”，比杀鸡儆猴厉害多了，满山的猴子连声鬼叫，霎时间逃得无影无踪。寂静的山林一下子恢复原样。

七侠忙开了，杀猪、剥皮、剁肉、洗净、烧烤，打扫，一直忙到五更天才消停。

疲惫被野猪肉香赶跑了，闻之垂涎欲滴，加之饥肠辘辘，无不喜笑颜开大快朵颐。烤熟了的野猪肉蘸了盐巴香味扑鼻，咀嚼有劲，满嘴流油，任何山珍海味都望尘莫及。末了再灌了一肚子泉水，爽得众人直说永生难忘。

眼看天要亮了，一阵山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越刮越猛。“喀嚓”一声，吹断了一根树枝，险些落在高鹏的头上，奇怪的是劲风就在这一块这一排，似乎苍天有意而为之。

“吱呀”一声，又有一棵大树拦腰折断，危在旦夕。高门户说道：“不好，这是“排风”！看来不走不行，诸位速速收拾行李，赶快离开，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赵显急切问道：“主公，何谓“排风”？我怎麽从来没听说过！”

“小时候听太外祖提起过，说是凡有神仙、妖魔经过，必是狂风大作，将世人排除在外，故称作“排风”，倘若鬼魅作祟，就称作“阴风”！”

“不错，师祖的确有说过！”高承熊附和。

“小叔一说，侄儿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还等什麽？快走快走！”小林子第一个怕起来。

“典大叔执双戟开路，朱老爷子殿後，烤熟了的猪肉尽量带上，生肉就留给豺狼虎豹吧！”南蛮下令。

“但是路在何方呢？”典建桥犹豫不决。

说来也怪，突然一阵旋风刮起，陀螺般地扶摇直上，朦朦胧胧中一个接一个，向前而去。

高门户大喊：“不用怕，紧跟旋风走！”一行人跌跌匆匆，无目的地鱼贯而行。

原本以为只有向上攀登高峰是唯一的道路，哪知鬼使神差，半山腰的密林中里竟然有一条羊肠小道，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发出阵阵霉味；低垂的树枝、杂乱的荆棘挡道，还不得不用刀剑砍伐才行。

怪风在原始森林中穿行，七侠紧随。东傻悄声对南蛮说道：“今天这事有点邪门！旋风的颜色呈淡灰色，不像是正经的仙气，但也不是妖魔鬼怪，介於这二者之间的是何方神圣呢？让人揣摩不透！”

高门户知道小叔是太外祖吴震子的徒孙、泰山练气门何向光的弟子，练过“罡气”，这方面甚有见地。点头称是：“小叔所言不差！然不像有敌意，跟过去再说！”

七人在旋风的带领下，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一个个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

风停了，眼前是一个隐蔽的大洞口，从初升的太阳方向判断，向着西北。并且处在一条山缝中间，就是俗称的一线天，轻易不被人发觉。

洞口漆黑，探头朝里张望，里面倒是蛮亮的。既然旋风有意领他们来此，必有所为。既来之则安之，进洞！

还是典大侠开路。大凡古洞，里面到处是钟乳石，洞顶倒挂石笋，洞底坑坑洼洼、坎坷不平，石幢林立。哪知这里都被人清理过了，亁乾净净，有小湖泊、暗河，两边顶上有两个天窗，光线由上直射而下。

洞穴深处，有座高台，台上塑了一座神像。五短身材，穿一套宝蓝色直缀，头上绾了个道士髻，手执铁棒，雄壮威武，神采奕奕。神座上四个大字“土府星神”。

其他人不识，高门户大吃一惊：“啊！怎麽会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