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马场。

某一角落。

达奇一手掐着烟斗，一手掐着腰，目光十分认真地望着迈卡，“……你此话当真？”

“是的，达奇老大，”迈卡半弓着腰，贱兮兮笑着, “关于那辆火车的基本情况，我已经摸得非常清楚了。”

“枪支对我们很重要，当然钱也是一样，”达奇皱紧眉毛，思索着，“问题关键在于，我们现在正在‘避风头’，如果贸然搞事情, 我怕……”

“害怕会被那个叫做奇克的盯上？”

迈卡笑着问道。

“不……”

达奇摇了摇头。

其实有一半原因确实和奇克有关。

不过作为范德林帮的头目，他可绝不能这么说……

“我是担心平克顿侦探，”达奇道，“你知道的，我和柯姆那个混蛋不一样，他对待手下和对待工具没有任何区别，而我则把帮派里的每一份子都视为家人——而且柯姆前些日子还被杀了，虽然报纸上没有透露具体是谁杀的，不过我觉得有很大概率是奇克。”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达奇老大，”迈卡笑着诱惑道，“我们只要带上面巾，不就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了吗？而且——达奇老大，难道你真想在这里打工打一辈子？你忘记白天那些所谓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呵斥我们的了吗，那些杂种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达奇一下无言。

正如迈卡说的, 他来到马场仅仅只工作了一个下午和不到一个上午，就已经承受不了了, 感觉浑身都疼，呼吸也喘不过气。

也越来越明白大叔总把“我得了一种只要工作就会死的病”是出于何故了……

这里的空气，让达奇感觉憋屈的几近窒息。

“火车啊……”达奇的目光变的有神起来，“可是其他人怎么办？亚瑟、何西亚、查尔斯他们几个都在安分的工作。如果我们贸然行事，恐怕？”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叫上比尔，”迈卡笑道，“这样我们就是三个人了。好像还有些不够……算了，要不达奇老大，你还是叫上亚瑟吧。当然——”

他贴在达奇耳旁，悄悄道，“一定要偷偷地。亚瑟对你十分忠诚，只要你叫，他就肯定不会拒绝你。我们只需要小心别被其他人发现就可以了。”

“嗯，这样倒是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计划，到时候我们可以说钱和枪支是偷偷捡来的就可以，”达奇已经开始心动了，“不过迈卡，我需要你把火车何时经过，上面布置有多少名枪手的事情，全部再和我详细说一遍。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名义上已经安顿下来，如果想要行动，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并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才行，这点容不得我们马虎。”

“没问题，达奇老大，”见到达奇同意，迈卡不由嘴角向两边勾起，兴冲冲道，“我办事，您尽管放心就好。”

……

……

另一旁。

亚瑟，大叔和蓝尼三个人正在一起忙乎。

——更准确的说，忙乎的就只有亚瑟和蓝尼两个人。

“大叔，你也该干干活了，躺这里一天了，”蓝尼忍俊不禁道，“等会儿那个小个子看到，肯定又要骂你了。”

“让他们忙去，切，我刚才明明辛苦工作了十分钟，休息一会儿还不行吗？”大叔理直气壮道，“我老了，身体不比你们年轻人，那个人会理解我的苦衷的。”

“我觉得你这不是老了，是单纯自己懒惰。”

蓝尼笑道。

“你！！蓝尼，你怎么无故污人清白！！”闻言，大叔一下急了，涨红着脸辩解道。

亚瑟乐不可支道，“差不多得了，大家都消停点，蓝尼，你是知道大叔性格的，干嘛还要劝他，随便他怎么样好了。”

对于“工作”，亚瑟本以为自己会抵触，不过实际接触以后才发现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马。

可能是除了玛丽外，亚瑟最喜欢的一个活物。

他喜欢它们看起来纤细，但却充满了爆发力的四肢；喜欢它们的耐寒、忠诚；喜欢它们喜好站着睡觉的有趣特性……

和马相处，照顾它们的生活起居——而且这些都是顶好顶好的马。

这在亚瑟眼中，根本不是工作，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

只是……

“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亚瑟铲起一匹马新鲜拉下的粪便，往需要倾倒的地方走去，“竟然会喜欢上这种帮别人‘做事’的感觉，要知道我在还不到十岁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跟着达奇混帮派了，现在居然会对这种生活充满向往。”

想到这，亚瑟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蓝尼，你觉得在这里工作带给你什么感觉？”

“我觉得还好吧，”蓝尼挠挠头，他可不是一直在帮派中长大那种人，对于工作的抵触情绪其实并不高，“感觉这里的活儿蛮轻松的。”

“我知道，我是说你喜欢干这个吗？”

亚瑟把铲子用力往上一掀。

“……”这句话让蓝尼陷入到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亚瑟，你知道的，我加入范德林帮只是为了活着。”

亚瑟一怔。

他当然知道，蓝尼这句话的意思。

沉默半秒，亚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想，我们确实都改变了一变了，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好像已经越来越容不下我们这种人了？”

蓝尼没好气道，“这句话你已经对我说过至少有五遍以上了，摩根先生~”

“是吗？”亚瑟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我老了，记不住事了吧。”

“你要是老了，我这恐怕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蓝尼耸耸肩，觉得这件事挺不公平的，凭什么同样是男人，亚瑟却比他厉害这么多，“不过你知道的，我们怎么选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奇想要怎么选择。”

亚瑟点头，“我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蓝尼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在劝。

他和亚瑟关系不错，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旁人不可能劝的得动。

这时，一旁的大叔忽然插话道，“嘿，都别聊了，快看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