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南猛地将手缩回，在空气中使劲儿甩了几下。

等到疼痛感减弱了一些，桦南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手，而是急忙用旁边之前剪下来已经干枯了的枝条将刚刚地地方再次打开。

看到下方明显在蔓延的青灰色，桦南的心猛地沉下来，她看不到那青灰色下面到底是什么。

这一排植物所有的土壤都是连接在一起的，若是这东西真的蔓延开来……

事情过于严重，来不及思考，桦南下意识地摁下了紧急呼叫的按钮。

从这间特殊的实验室建起到现在，这里的监控一直处于正常运作状态，但监控这里的屋子却从来都是安静着的，今日第一次，那个红色的灯亮起来了。

看到亮起的灯，一直守在监控室里的人一开始有些恍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到他揉了揉眼睛，确认红灯确实是亮起来的时候，猛地一骨碌爬起来，往外走的途中甚至还把立在门口的桌子给撞倒了。

等到安教授以及其他的一些院内教授赶过来的时候，土壤中的那些青灰色的东西已经快要蔓延至整排，枝叶上枯萎的黄色也逐渐蔓延开来。

桦南无法打开那下面的土壤保护罩，因而也没有办法将那些植物挪走，只能看着那些植物一点一点的枯萎，紧接着失去活力。

一个接一个地白大褂涌入实验室内，桦南在安教授达到之后便被赶到了实验室外。

日头一点一点地上升，温度一点一点的升高，桦南整个人都像是被蒸着一样，汗珠不停地往下落，防护服还没有脱下，仅有的裸露在外面的一点皮肤，此刻已经红得不像样子。

顾灿匆匆从校外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已经快要晕倒的桦南，看到桦南愣愣的样子，顾灿心中也是愧疚无比，若是昨天自己再多查两遍，是不是那些东西今天就不会这么严重……

“桦南，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你这样下去会晕的。”顾灿摸了下桦南的衣服，却被烫了一下，心中有些焦急，“那些植物说不定没事，你别着急。”

桦南听到“植物”一词，眼球微微动了下，看向顾灿，声音嘶哑，“没用，那些植物已经死了，在我出来之前。”

顾灿愣住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顾灿已经隐约感到了一些东西，桦南她对于那些植物的敏感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精密仪器，有可能还远远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在顾灿出神期间，安教授忽然匆匆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原本洁白的防护服上沾染了许多的灰尘，部分甚至还呈现灼烧痕迹。

安教授走到桦南与顾灿面前，扯下了挂在面上的面罩，神色疲惫，

“我知道这些植物的意外是与你们没有关系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去阻止研究院的人插手此事，等会儿可能会有人来带你走，你不要害怕，他们不会为难你，你在那里不会待太久……”

正说着，从另一面走出一些身着深蓝色衣服的人，他们走到桦南身旁，轻轻地对安教授弯了下腰。

桦南在被即将带走之际，猛地转向安教授，“剩下的那些……”

看着桦南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安教授心中的紧迫烦闷的感觉轻轻地软了一下，轻声道，“旁边的都没事。”

桦南被带到一个密封着的屋子里，只留下一面小门，而顾灿被带到这里之后就与桦南分开了。

密封着的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桦南站了好一会儿，渐渐地一种眩晕感涌上来，这种眩晕几乎让桦南无法站立。

在门被关上之后，这间屋子中就只剩下一种颜色，桦南甚至无法辨别到底哪里是墙，像是失明了一般，只能伸手尝试着触碰，以此来找到墙的位置，并坐下。

桦南闭着眼睛，回想着那些植物的症状，回想着那些画面的每一个细节，从自己进去，到检查那些植物，再到发现那片青灰色，一直到教授们都来到……

画面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播放，可是桦南并没有找到任何异样的地方，就好像是那些东西一直都在土壤中一般。

顾灿在被带走之后，只是在观察室中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被唐卿给带走了，没有人敢阻拦唐卿。

出来之后，顾灿想要再次进去，却被唐卿拦住了，他对顾灿摇了摇头，“你那个朋友与你不一样，她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者。”

顾灿猛地甩开唐卿的手，忽然愤怒起来，“怎么不一样！我与她同样是负责那些植物的人，而且上次养护植物的人是我，要是问责起来的话，也应该由我来承担最大责任，为什么会是她？”

看到情绪这样激动的顾灿，唐卿忽然有些后悔从前的决定，他咽下了那句“因为你是顾灿。”的话，只是静静地拦在顾灿面前。

顾灿与唐卿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梁晶晶跑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地就能闻见两人间弄弄得火药味，他不太喜欢面对唐卿，但是他的老大还在那里，他硬着头皮尽量忽略唐卿的视线跑到顾灿身边，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说完，就拽着顾灿跑了。

顾灿并没有反抗，离开前看着唐卿的视线极冷。

*

迷迷糊糊从黑暗中醒来，桦南看着周围冰冷的颜色，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没有人进来，没有风过，也没有任何可以表明时间流逝的东西，安静的空气像是恶鬼一般在渐渐地侵入桦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企图将她拉入深渊。

桦南有几次下意识地伸展腰身时，指尖的叶片不自觉地露了出来，桦南下意识地想要用藤蔓编织一张床，但在冲动即将化为行动之前，理智制止住了。

无边无际地寂静让桦南有些暴躁，她想撕裂一些东西，想毁掉一些东西。

桦南站起身来，烦躁地来回走动，她快要忍受不住了。

在桦南不知道第几次来回走的时候，周围冰冷的颜色忽然间淡了下去，并不断变亮，刺眼地光芒让桦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忽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头顶的白光已经不那么亮了，但仍旧令人不舒服，她下意识地抬手，想遮一些光。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绑住了，而旁边的仪器上正随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不断上下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