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用力，竟像是活生生地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将两个人融合为一体似的。

“宇文曜，你不放手，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双手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慕容雪只得回头望向宇文曜，直到对上宇文曜那双幽深而沉稳的双眸，她方才知道原来他的决心绝超出了她的想象。

只是……

喜欢她么？

慕容雪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便将这几个字说出口？

“后悔？”宇文曜低下头笑得邪魅而多情，“我长这么大，倒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如果你能教的我学会后悔，我倒是想要知道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呢！”

“你……”如果宇文曜说些“我不会后悔”这样的话，慕容雪倒是还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没有料到的是，宇文曜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完全出乎逻辑之外的话语，反倒是让慕容雪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有理的人遇到有理的人，两人可以互相说服，让彼此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是怎样的一种意思；可是如若一个有理的人遇上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人，那又应该如何应对呢？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慕容雪现在倒是有几分这样的感觉。

“莫非，你不敢与本王在一起？”见慕容雪不再分离挣扎，宇文曜不由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但是慕容雪终归还是在抗拒他，他忍不住这般说道。

明明知道他是在使激将法，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可是慕容雪却依旧克制不住地反驳道：“谁说我不敢？”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不是胆怯的女子。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愿意应了我？”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宇文曜嘴角不经意地流泻出一道得逞的笑意。

他尊重她，所以在没有得到她的点头承认之前，他不会勉强她。

可是，如果她再三拒绝他的话，他自己也难以保证自己还有耐心等待她点头的那一日。

习惯了强取豪夺的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去使得她顺从自己。

“我很丑！”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他，慕容雪眯眼望着他，心里暗自思忖着如何才能搞摆脱他此刻的纠缠。

“你的确很丑！”宇文曜露出澄亮的白牙，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吃多了荤菜，偶尔来点儿青菜也不错！”

“青菜多了去，你为何偏生瞧上我了呢？”扬起下巴指了指一侧桌子上绣工精美的荷包，想必是那个心灵手巧的姑娘送的吧！

宇文曜不在意地瞥了它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青菜的确是很多，可是对上本王胃口的却没有几个！”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记得他出门去帝都之前还没有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慕容雪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奴婢甚是荣幸？”

她到现在还无法肯定，宇文曜对她的兴趣究竟是因为她的不服从和倔强多一些，还是因为真正看到了她的好的缘故。

“我不爱听你说这样的话！”宇文曜微微一皱眉头，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这话太假。我只想要听你心里的话！”

郑重地扬起手来指了指，轻点之后最终落在了她的胸前。隔着衣衫，落在她的心口处，感受着她真实而有力的心跳。

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神清澈如深山之中的幽泉之水，又如若是淡淡而清亮的月华光辉，圣洁而又纯洁，不带有一丝的猥亵之神色，反倒像是虔诚的教徒仰望着最崇敬的神祗。

他就这么仰着头深深地望着她，眼神干净而清澈，嘴角噙着一个淡而坚定的笑容，看起来表情极为认真坚决。

是的，他不喜欢听她这样说话，不喜欢看到她这样的笑容。

这样的口气显得太过于虚假，这样的笑容显得太过于虚伪。

而他，想要看到是最真实的她，想要听到是她说出最真实的话语，想要看到是她最真实的表情。

因为他最喜欢的，是她的真！

慕容雪被他那番认真的表情所打动，情绪亦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僵硬的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她缓缓地开始当真与他说起了自己许久不曾提及的心思。

“宇文曜，不要轻易地对人说喜欢！许下的承诺便是欠下的债，如若不能偿还的话，就不要轻易的欠债！”

“没有轻易！”轻揽着慕容雪坐下，宇文曜轻轻地抬手抚着慕容雪柔软而冰凉的秀发，“我只会说这一次！”

他曾经也这么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那样的话，太难说出口，也太不好说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那就会是一辈子的承诺。

他曾经无数次骨气勇气想要告诉梅映雪他喜欢她，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却都无法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最终，他也只不过是以一尊世间独一无二的夜明珠暗自承认了对她的情。然而喜欢的话，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可是在慕容雪的面前，这样的话却这么顺理成章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因为在乎，因为不想让她离开。

这种感情，像是酝酿在他心中的美酒。虽然最初的时候很平淡不起眼，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它逐渐散发出最香甜的味道，让他爱不释手，让他无法放手。

慕容雪诧异地望着宇文曜，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他的安然院里有那么多女人，更何况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梅映雪……

但是，既然他说出了他只会说这一次，那么她便信了他，只有这一次。

“雪儿，答应我，做我的女人！”宇文曜低头凝望着慕容雪，她虽然不算精致漂亮，可是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倔强的表情，却是叫他爱极了！

慕容雪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

在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从前过往的时候，在她心里还对爱情存在着怀疑的时候，当她无法对宇文曜全然相信的时候，就算对宇文曜存在着那么一许的好感，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便许了他。

正如她自己所言，许下的承诺便是亏欠的债。

她不愿意再背负太多的债。

宇文曜的身子猛地一僵，没有料到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她依旧还在拒绝。

从来不曾如此对一个女子低声下气，从来不曾对一个女子如此耐心忍让，从来不曾对一个女子如此尊重。

可是，却依然还是被她拒绝！

苦笑了下，宇文曜终究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终归还是不忍勉强她，不愿意为难她。

如果她当真对他无意，如果她当真看不上他，他也只能再继续争取，却无法在此逼迫。

“对不起！”慕容雪低下头说道。宇文曜的失望太过于浓烈，她竟感同身受。

宇文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你的事！我无法强迫你爱一个人，你也无法强迫我不去爱一个人。”

言下之意甚是明显，爱她是他的事，她无权干涉。而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他宇文曜一旦看上了，就坚决不会放手。

就算她是盛开在悬崖顶上的那株雪莲，他也会从悬崖低下一步一步地攀附着岩石，攀岩走壁，一定会攀上最顶端将她采撷，让她在他的怀里安然绽放。

“你……为何如此固执？”无奈地瞅了宇文曜一眼，慕容雪低叹了口气。

爱一个人太辛苦太累，如果得不到回应的话，虽可以自我安慰说也是一种幸福，但总离不了心酸阵阵。

她不希望他与她一样。

只是，爱与不爱，素来由不得自己控制。他的固执，只怕最终会累及自己受到伤害！

“我固执，你倔强，这便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宇文曜讪笑着说道，表情故意放的轻松，不愿意自己方才的一番剖白带给她太多的压力。

“无可救药！”慕容雪白了宇文曜一眼，对他的厚脸皮彻底溃败。

不置可否，方才宇文曜的一番轻松逗趣，当真是于无形中化解了原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尴尬和沉重。

“谢谢夸奖！”宇文曜笑嘻嘻地凑上前，手指卷弄着慕容雪的长发，故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说道，“你终于发现了我的好了吧？那你可有觉得，对我是不是有些动心呢？”

慕容雪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盯望着宇文曜。只见宇文曜对她在拼命地眨着眼，一脸的讨好谄媚。她绝对相信，如果给他按上一条尾巴的话，他一定会对着她要尾巴。

不过……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是世界上纯度最高的黑曜石；他的睫毛很长，像是黑色蝴蝶的翅膀，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而翩翩起舞。

“哈……”终于，慕容雪忍不住失笑。

“你竟敢笑话我？”宇文曜收起脸上的单纯可笑，却故意摆出一张生气的神色。

慕容雪一时兴起，竟然笑着起身朝屋外跑去，“我就是笑话你了，怎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