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威顿镇的超自然力量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看着不远的前方那座熊熊燃烧，逐渐在火焰中崩塌的城堡，里德尔微微叹了口气。

威廉杰克两兄弟，威顿镇贵族议会，在这个小镇中所存不多的超自然力量被他一个人扫荡一空。而他本人也将沿着记忆中的线索追逐恶魔的轨迹，阻止他们的阴谋。

从杰克的记忆中获得了有关于恶魔传播的记忆，那些独栋贵族之所以有着恶魔的能力，多数都是由杰克进行传播的。在他的城堡中有很多用来吸引恶魔的东西，所以像现在这样在火焰中燃烧才是他们应该获得的结局。虽然那里面依然残留着一部分恶魔信徒，不过也在圣域中化作了尘埃。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里德尔的力量所扫平，只剩下一片残骸。

现在，这个小镇真正的和平了。

尽管那些平民们哀伤又恐惧，尽管他们会憎恨那个曾经的贵族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这些都是值得的。所有的贵族消散一空，所有能阻拦他们的东西尽皆死去，平民获得了真正的安宁。只要山那边的领主不把目光投过来，那么这些人民将会真正的自主。

顺便一提，那个镇长和保卫队长也同样是恶魔信徒，在来的路上里德尔顺手把他们都杀掉了。从他们身上汲取到的恶魔能量出人意料的不算少，至少能支撑他把刻印二次转化。

把封存在肉体上的刻印物质化，当年计划轰碎星空的炼金术师们果然不是一般人。

“少爷，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完了。”

正当里德尔思考的时候，空气中略微泛起一丝涟漪。一头银色短发的少女瞬间出现在里德尔的面前。手掌中的银色怀表上的指针略微跳动一下，随后就被少女收入了怀中。

“哦，都有什么收获？”

丝毫没有意外的里德尔看着远方燃烧着的城堡，不紧不慢的问道。

“威廉先生的家中有着一些和外地贵族的联络信件，经过检索后确实证实为拥护国王的新贵族。他们在暗中谋划将整个国土变成他的个人领地，具体详细计划我并没有找到。但是根据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在公国的领土里确实布置下了许多的陷阱和阴谋。”

“这下就全都对上号了。这些贵族们的表现为什么那么可疑，为什么国土陷落却没有一点点动静，只有骑士团的那批人试图反抗，这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思考着以前世界里的公国对策，里德尔顿时了然。

当整个公国的上层都背叛的时候，那么不去抵抗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整个公国都作为赌注放在轮盘上，堵的是恶魔们的信誉，这个国王陛下还真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赌徒。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恶魔绝对没有信用可言，他究竟哪里来的自信才能如此轻松。

“少爷，我还搜索了威廉先生家的藏宝室，发现了一些宝物。我并没有选择那些大块的金银，只是把宝石和银票带了出来。一共是十四颗橄榄石，二十七颗绿松石，四颗蓝宝石。还有一共价值六十金币的不记名银票，足够支撑我们的旅费和食宿费用了。”半跪在地上的少女恭敬的向自己家的少爷说道，那略显庞大的金额让里德尔不禁挑了挑眉毛。

“这么多？那个威廉看起来在这片领土上真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就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两个人的嘴巴一样，两个人全都注视着远方燃烧的城堡，任凭那跳跃的火焰在自己瞳孔中留下倒影，也不肯再张开嘴说出哪怕一个字。

两个人全都意识到了什么。那城堡燃烧后的影子意味着他们在这个领土上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呆下去了。凭一己之力杀光所有贵族，虽然说从现场来说是几个人同归于尽，但是任何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判断出来，那个里德尔绝对是有些不对劲的。不过幸好，这种小地方哪怕报警都不会有人理。之所以能进入史册，完全是因为干的太过分了。如果是按照计划上说的慢慢蚕食，那么这里就算是变成地狱都不会有任何人搭理。

不过当决裂彻底变成事实后，里德尔和夜之间微妙的关系也算是彻底走到了尽头了。两个人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只能面对如今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关系之中的疑点，互相之间的信任，已经在这火焰之中彻底的变成了一团虚无飘渺的尘埃。

“其实啊，第一个发现我的记忆出现问题的，应该是夜你对吧？”站在地上的里德尔背对着少女，轻声向女孩子问道，“第一个发现了我有问题的，不是什么杰克，而是你才对。”

半跪在地上的少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相当于承认了这句话。

里德尔对此微微笑了笑。

“从最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察觉到了，对吧？从我醒过来的那个晚上。你并不能摸清楚我的真实状况，所以用绳子把我捆了起来。当时的你似乎发现了我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对，还特意拿来了一张报纸来供我参考。这里可是威顿，一个穷乡僻壤，怎么可能随便就有当天的报纸？那是你故意去找人购买的，隔一天前的对吧？用来确定我是否还保存着以前的记忆。”

“但是我的表现很奇怪，我并非是把所有人都忘记了，我还很清楚的记得有关于你的事情。但是对于当时的时间却一无所知，就像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反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样。所以你用了各种方法来测试我的记忆力，并且用一些誓言来测试我是否理解现在的情况。”

“不过更让你感到疑惑的是，我的记忆力很奇怪。我有着完全的对于好的那一面的记忆，对于其他的方面却一无所知。你虽然知道我血脉传承完全是骗人的，但是你却出于疑惑决定赌一把。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仓库诈骗你确实是不理解并对此感到愤怒，所以你决定暂时跟我一个队伍，借用我的力量把威胁约瑟夫家族的所有势力全都打掉。很遗憾的是，这里面有了超自然势力的加入，一切的一切开始超出了你的掌握，在环境的逼迫下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我的分析应该没错吧？在最开始就用专门固定重要犯人的锁扣把我捆在了床上，并且通过我的对话来判断我的记忆。我当时要是表现的根本不是原本的样子，你直接就下手了吧。”

“……您说的没错，少爷。”

半跪在地上的少女沉默了半晌，用冰冷的声音回复道。

“如果少爷真的把一切都给忘记了，并且替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记忆的话，我会直接杀了少爷然后自杀的。我宁可毁了这一切也不愿意让少爷**人的精神所污染。”

“这还真是有够可怕的忠诚心……”面对在地上的女仆，里德尔苦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也原原本本跟你说好了。”

里德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半跪在地上的女仆，碧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幽寂的光芒。半跪在地上的女仆浑身哆嗦了一下，随后更加恭谦的低下了头，静静的等待着里德尔所下达的最后的宣言。

“我的记忆确实是多出了很多。我的名字本来是里德尔。格兰特，出生在一百五十年后的孤儿院里，在神父的教导下成长，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仲裁官。”

“在圣光的指引下，我参加了第一次格尔特海峡攻防战，第一次所罗门城堡攻防战，天平要塞争夺战，巴伦特海峡争夺战等大型战役。并且主导了天空之星战役，击碎了神国四十七座，轰碎了这天空高悬的星辰足足一千三百四十七颗。最后在出使寂静之森的旅途中遭到恶魔伏击，最终力战而亡。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回到了二百年前的世界，在这世界中一切的一切还未发生。威顿阴影还没有发生，一切的一切还未开始。”

“也就是说，您是里德尔。格兰特先生，并不是少爷……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里德尔找了块石头坐了上去，眼神略微有些迷茫。

“奇怪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我很清楚我的名字是里德尔。约瑟夫，一个懦弱胆小，连自己女仆都不敢大声说话的懦弱混账贵族小子。但是我也知道我是里德尔。格兰特。一个有着自己尊严和骄傲的大仲裁官，手下掌握着数百万人的生死存亡，整个世界的命运在我手中。”

随手拔了一根杂草，里德尔细细的看着那上面的脉络。青葱的草叶上泛着一点枯黄，这意味着这杂草的生命逐渐走向尽头，亦或者迈入下一个轮回之中。

“里德尔。格兰特，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一个英雄，但是他已经死了。而里德尔。约瑟夫还活着。作为一个人，里德尔。约瑟夫他没有任何可以值得称赞的地方。他胆小，懦弱，无能，只会伤害别人，让关心他的人感到痛苦。但是里德尔。格兰特绝对不同，他是一个英雄，一个豪杰，一个大无畏的勇士。所以还活着的人就应该继承已经死去的人的梦想，去阻止这灾难的发生。”

看着那蔓延到天际的绿色草地，里德尔的眼神逐渐的坚定起来。

“所以我是里德尔。约瑟夫。”

“虽然有了过去几十年的记忆，但是我也依然是里德尔。约瑟夫，曾经的一个混蛋，现在一个想要阻止末日的年轻人。但我同时也是里德尔。格兰特。过去的荣耀不能丢弃，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谁也不会，也没人有资格夺走。”

“如果说有人的能力是预知未来的话，那么我的能力就一定是回到过去。我在那次昏迷中觉醒了能力，得到了二百年后的记忆，现在的我依然是里德尔。约瑟夫，不同的是我有了一个崭新的人生，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人生，仅此而已。”

“至于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但是我绝对不能死，那些悲剧我还没有阻止，那些恶魔我还没有杀死。所以你怎么怨恨都没关系，除了死亡之外，任何对我的惩罚我都能接受。”

“……”

半跪在地上的女仆久久没有出声。

“那么，少爷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看着地面上蔓延的杂草，里德尔沉寂了半晌。

“……跟我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