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道诧异的声音从屋内和屋外同时响起。

夏然本是被李氏所言受到了惊讶，另一面更是被屋外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毕竟方才李氏所言无论是被谁听见了，只要传出去，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谁！”夏然立马站起身子。

门从外被人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子从外走了进来。他逆光而立，通身雍容，纵使满面惊讶神色却是遮不去他的尊贵气派。

“慕容擎？”夏然眉头一皱，她万万没想到站在外面的是慕容擎。本来自己得知了这件事便是在犹豫是否要将这件事全数告知他，这会倒好，他直接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皇妃是自尽的？”慕容擎直直盯着坐在椅子上暗自垂泪的李氏，

李氏待在夏然身边很久，而且曾经告过御状，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人并不陌生。她听见那人问话，便径直点了点头，“是。”

“为，为什么。”慕容擎垂落在身体两侧手时不时握成一个拳头而后又松开，“她既然不想活下去，为什么要生下他。”

李氏听见慕容擎的问话也是愣了愣神，她正要开口为自己曾经的主子辩驳时，却被身边的夏然一把拉住。

夏然冲着李氏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开口反驳的想法。

“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我……”慕容擎的声音低沉，就像是找不到母亲的小兽般。

这个时候轮到李氏震惊不已。当年她因家里有事，皇妃替她找了一个理由找找送她出宫，因而她只知道皇妃生了一个孩子，而后皇妃自杀一事也是她曾透过暗道去见皇妃最后一面才得知的。

李氏只知道皇妃生了一个小皇子，但是她早就远离了权力中心。自然不知道这个小皇子是当今的哪个王爷，只是也没听别人说起过有哪个王爷是皇妃所生。而当今圣上，不是皇后所生么？

“你是那个小皇子？！”李氏一下子挣开了夏然的手，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慕容擎的衣袖。她睁大了眼，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往昔皇妃的模样。

“是了，这个眼睛，这个鼻子，都是那么的像皇妃。”李氏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记忆里的故人长得相似，她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人颊，却想起对方的身份只能缩回自己的手。

慕容擎并没有怪罪李氏的无礼，他看向李氏时看到了她眼里的慈祥和蔼，就像是一位长辈对于晚辈的感情。

“嗯，皇妃是我的母妃，我也是最近才得知。”慕容擎对于这样的长辈端不起皇帝的架子，因此他在说话时选择了“我”而不是“朕”。

李氏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她不禁热泪盈眶，拽着慕容擎衣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另一手拿着手帕捂着嘴，“当年皇妃也是这样的，这样平易近人。她从来不会和我们摆妃子的架子。”

慕容擎忍着自己内心的感情，嘴角僵硬地勾起一抹笑意，大手在李氏的手上拍了拍，“嗯，母妃一定很开心我可以见到你。”

“皇妃，我终于见到小皇子了。”李氏松开了紧紧拽着的手，泪水滴落在地上。她一闭眼就想起多年前那个午后醒来时，看见一身雍容华贵的美人坐在她的床前对着她温柔浅笑的模样。

“李姨。”慕容擎伸手握着人手，“你要好好活着，我会替母妃照顾你的。”

“不用了，我待在这儿挺好的。夏然小姐对我很好。”李氏擦去脸上的泪水，用手帕压了压眼角，微笑道，“你们好好聊，老身先退下了。”

“嗯。”慕容擎强颜欢笑，将李氏送出了门，等人走过了转角处后便直接关上门。他靠着门，急喘气。

夏然担忧地看着眼前的慕容擎，慕容擎夜同样回望着她。

两人对视，默默无语。

慕容擎上前走了一步，忽然转身对着墙壁，握着拳头气愤地在墙壁上砸了一下，随后两下，三下，四下……

一下下砸在墙上，拳头被磨破，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血迹斑斑。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母妃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慕容擎低声吼着，他转过身背靠着墙壁，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子两旁。

眼前的人哪里还看得出以前的皇帝威严，更多给夏然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迷茫的小兽，被困在了没有路的地方。他惶恐害怕，迷茫，找不到路，找不到自己可以信赖的人。

夏然微站在原地抿唇，等到慕容擎坐在了地上，她才走上前伸手环着人肩，将人搂在怀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干瘪瘪地说了句，“还有我在，慕容擎。”

“为什么…”慕容擎双目无神，下意识地将夏然紧紧搂在怀里，就像是害怕她也从此离去，不再回来。

“乖，我还在。”夏然轻拍了拍人背，“你松开我，我帮你上药。”

“嗯。”慕容擎又用力抱了抱夏然，才松开手。

夏然站起身子，走到了自己的衣柜，打开后从自己的最底下叠着最多衣服的地方，摸出一个木盒子。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纱布和药效等同于碘酒的药粉。

“乖，手给我。”夏然蹲在人面前，药物放在地上，在人面前摊开手。

慕容擎看了眼夏然，伸手搭在她的手上，没有言语。

夏然将人手轻握着，令人摊开手，低头细细检查着人手上的伤痕，微抿唇，心里有些疼惜。她拿了棉花沾了点水简单地替人清理了下伤口，而后将药粉撒上，用纱布裹着一层薄薄的棉花将他的手包扎起来。

“注意点，别碰水，洗澡的时候尤其注意。”夏然就像是对待其他病人一般细细叮嘱着，随后才想起眼前这人可不是那些不懂事的病人。

“嗯，我知道，没事的。别担心。”慕容擎看着这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夏然，心里虽然郁结难舒，但是为了不让人担心他还是扯了一抹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