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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有没有石灰,药师说有,小神女说:“那快将石灰拿来。”

药师立刻叫自己的助手去将一桶石灰提来。小神女将石龛里所有的神丸全倒进了石灰里,用水一泡,石灰遇水,发出“吱吱”的声音,更发出一股热气。石灰分解了,毒药也分解在石灰之中,这比用火化更为彻底。

药师问:“要不要将石灰埋入地下?”

小神女说:“不用了,我就将它埋在这小小的石洞里。”小神女暗运真气,双掌同时拍出,首先将石壁上的石龛连同石壁,震得四分五裂,整面石壁全倒了下来,将那一桶石灰水全掩埋了,连木桶也砸得粉碎。小神女又连续拍出两掌,岩洞里作为存放神丸的小石洞,全部倒塌了下来,石洞顷刻变成一堆乱石。

众人见小神女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的掌力,一个个骇然而惊愕。要是有人给小神女拍中了一掌,不变成了一团肉饼,那还成人形么?白无常更是心头大震,感到小神女拍飞自己身边两个武士时,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用劲只不过三成而已。要是用尽全力,他们横飞出去的就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四散横洒的一块块血肉了。就是自己武功莫测的教主,恐怕内力也不及这小丫头一半。教主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奇少女?

小神女彻底捣毁了小石洞后,又将其他的一些制毒工具工场,彻底捣毁或破坏,然后叫人全部离开岩洞。她在岩洞里大展神威,几乎将整个岩洞全用掌力震坏了。当她飞身出来时,轰然一声巨响,唐家后院半个山头几乎全陷落下来,进洞的一条通道全给巨大的岩石封死了。这一声巨响,有如地动山摇,声震数十里,将山中的一些飞禽走兽,惊得四处乱飞乱跑,仓惶逃命。就是唐家大院,也有些房屋震得倒塌下来。唐家大院内人人惊得面无血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山崩地裂了。

这时,天色已微亮,远山近树已清晰可辨。小神女以惊人的内力,彻底毁了这一个毒窝,还胜过用炸药。

在晨曦之中,护院武师带了七八个武士奔了进来,急问:“出了什么事?”

小神女说:“山崩呀!”

“什么?山崩?”武师惊愕着。

也在这时,唐大爷一声惨叫,小神女急回头一看,只见田二妹锋利的匕首,已捅进了唐大爷的肚子里,他正惊恐而凶狠地望着田二妹,随即倒下。这个老**,一生不知污辱了多少妇女,最后却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上,也是他应有的报应。

小神女问:“姐姐,你杀了他?”

田二妹悲愤地说:“他不老实,趁乱想跑开,我将他捅死了!”

原来这个老淫贼,见武师带人奔进来,想趁大家不注意,在晨曦中悄悄离开。他哪里知道田二妹带着一颗强烈复仇雪恨之心,时刻盯视着他,一见他想趁乱跑开,锋利的匕首一下插进了他的肚子里,而且还愤怒地用力一划。别说唐大爷穴位被封,无法运气反抗,就是穴位未被封,田二妹这愤怒要命的一刀,也可以即刻送他去见阎王。

这突然的变化,众人一时来不及反应,全愕住了。武师也愕住了,他定神一看,杀死唐大爷的,竟然是要追杀的田家班的二小姐。他睁大了眼:“你敢杀我们的唐大爷?”

田二妹用带血的匕首一指武师,悲愤地说:“我不但要杀他,也要杀你这恶贼,你也是杀害我一家人的凶手!”

武师怔了一下,跟着吼道:“上!给我将这小妞儿拿下了!”

武师和他手下的武士,不知道有一个小神女在场,也不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而白无常手下的武士,早已看过了小神女那骇人惊世的武功,愕着不敢乱动。同时他们只听从白无常的命令,白无常没下令,他们更不会行动了。

有两个护院武士如饿狼般扑向了田二妹,小神女身形一闪,“啪啪”两声,这两个武士身躯凌空横飞了出去,一摔在岩洞口的乱石上;一身形打横撞在围墙上滚了下来,都成了尸体。

武师看得傻了眼,盯着小神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是你家的祖奶奶。恶贼!你也受死吧!”说着,小小的玉掌轻出,去抓武师。

这一抓人的招式极为平常,任何会武功的人,不但可以轻易闪开,更可以反手将小神女揪过来。这位护院武师也的确是这样的行动。他闪开、伸手,面带狞笑,可是瞬息之间,他再也笑不出来。他闪不开小神女这平平常常的一招。其实小神女这一招,暗藏无穷的变化,半点也不平常。他巨大的身形,给小神女揪了起来,扔到了田二妹的跟前,说:“姐姐,我将这恶人交给你啦!”同时,小神女身形骤起,飞落到护院武士们之中,出手如风,将所有护院的恶奴全封了穴位,一个个似木偶般站着,姿态各异。

此时的田二妹,对着被扔得头晕脑涨,同时也被封了穴位不能动的武师愤怒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你杀了我的兄弟,带头污辱了我的母亲。现在,我要为死去的亲人讨还血债了!”说着,匕首直插进了他的胸膛。

田二妹亲手杀了两个仇人后,对天跪拜,悲恸地说:“父亲、母亲、姐姐、兄弟,女儿已代你们复仇雪恨了!”说着,泪珠滚滚而下。

小神女走过来劝着:“姐姐,你已经手刃了仇人,应含笑才是。再说,人死也不能复生,姐姐要节哀顺变,今后多多保重自己。”

田二妹又一次叩拜小神女,感激她不但救了自己,更助自己手刃了仇敌,才能为父母亲人复仇雪恨。

在这期间,白无常和他的手下以及岩洞里的人,一个个哑然无语,面面相觑、不敢乱动。他们见小神女走过来,一个个心中升起一种恐怖感。只有白无常,却面无表情,抱着一死之心。小神女看了看他和他手下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我要是想杀你们,也不必叫你们离开岩洞,将你们活埋在岩洞里不更好?”

白无常一想也是,他的手下人一听,也去除了恐惧之心。小神女看了看唐大爷和那武师的尸体说:“他们之死,完全是罪有应得。他们滥杀无辜,也不知污辱了多少的良家妇女,像我这位田姐姐一家,只不过路过唐家大院,就遭到了他们无缘无故之杀戮,她母亲还遭到众恶奴的污辱而撞墙惨死。如此神人共愤的恶贼,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白无常不由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也是瞧不起姓唐的,白无常是武林中人,为教主信任,曾一度成为教主的使者,杀人自然不在话下,也曾杀害过了些无辜之人。但他从来没有奸淫良家妇女,也不齿这种禽兽行为。

小神女又说:“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教主派来的么?”

“哎!我几时说过是你们教主派来的了?我还想砍下他的脑袋哩!”

白无常愕然:“那你是……”

“我是江湖上人称的侯三小姐!”

白无常惊震了:“你就是侯三小姐?”对侯三小姐,白无常并不陌生,他听得多了。在他看来,那是神乎其神的,当今武林一个传奇似的人物,击败过铁衣凶僧,恶毒双仙对她知难而退,教主身边的两位一流高手,在桂北风雨桥上一伤一死,也令丐帮中的第一高手门长老折腰。教主更隐隐感到,在黔、桂、湘三地交界出没的神秘小山妖,以及以后出现的圆形大头山妖,都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所为。要是侯三小姐真的是大头山妖,自己和云雾居士联手也胜不了。

侯三小姐对黑风教的人来说,无疑是山中精灵的化身,将智慧、诡异集于一身,无人能敌。不单白无常惊震,他手下的武士也同样惊震了。何况他们在岩洞里目睹小神女的武功,刚才不需一招,就将护院武师活擒扔了过来,这可是一流上乘高手中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说:“是呀,我当然是侯三小姐呀,骗你干吗?”

白无常问:“三小姐想怎样处置在下?”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看来你也和厉志行、独孤燕、云雾居士一样,身不由己,为你们的教主控制或威胁利用。我也没听说你有什么天大的罪行,不像姓唐的,奸淫妇女,胡乱滥杀无辜。我不杀厉志行、追魂剑他们,当然也不会杀你了。现在厉志行,追魂剑独孤燕都已幡然醒悟过来,不再跟随你们的教主为恶了,甚至要找控制、利用他们的教主复仇雪恨哩!”

白无常惊愕:“那他们不怕……”

“你是说教主不赐给他们神丸,他们就会死得异常痛苦吗?放心,我们已找到了能化解这一神丸的灵药了,他们再也不怕教主了,不受其控制啦!”

白无常的惊震不下于看见了小神女的武功,知道她是侯三小姐一样,急问:“真的?”

药师也惊愕地问:“你有了这种解药?”

“当然啦!要不,我来捣这个毒窝干什么?你别以为这种毒药没法化解,天下之间,一物相生,便有一物相克,只是一时没找到而已。其实你这个药师比我更清楚,这种毒药,只要凭人的坚强意志,今后哪怕再难受,绝不去碰它,也可以不药而愈。药师,我说得没错吧?”

“诚如小女侠所说。但毒发起来,如万蛇嚼心,的确叫人异常难受。在下也暗暗研制能化解此毒的药物,至今仍研制不出来。现在小女侠有了这种化解之药就太好了!”

小神女这时突然拍开了白无常的穴位,白无常反而有点愕异,问:“你这是——!”

“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女侠就这么放了在下?”

“你不是也受了药物的控制,向我要化解之药吧?”

“不不!这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是想说,小女侠就这么轻易放了在下,不怕在下再继续为恶么?”

“从你这句话听来,我相信你今后不会再继续跟随你的教主为恶了!不然,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白无常不禁感动,深深向小神女一拜:“在下多谢小女侠的信任。在下……”

“你是向我要解药?”

药师在旁说:“小女侠、白四爷早已听在下的劝告,以非凡的毅力和意志,已杜绝服用这种神丸了。现在已完全不受这药的控制,只是不让教主知道而已。”

小神女讶然:“真的?那你干吗还为他卖命?留在这里,不早离开?”

白无常苦笑了一下:“在下虽然侥幸逃过了药物控制,但在下家属仍在教主的严密监视之下。而且在下的武功,怎么也战不了教主,所以强忍下来,以待变化。”

“哎!你怎么不早对我说?要不,我就不会这样对付你了!”

“在下怎知道小女侠的用意?在下还以为小女侠真是教主派来的人,怎敢乱说乱动?”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必再害怕你们的教主了!不出三天,他就会身首异处,再也不能为害江湖了!”

白无常讶然:“真的这样?”

“风水先生可以骗你十年八年,我所说的,三天后就见分晓。因为不是我一个人在对付他,漠北怪丐一阵风、慕容世家、点苍派老掌门夫妇,还有少林寺一批高僧,都在合力对付他!”

白无常说:“可是他这么神秘,来往莫测,无人能识其真面目。就是在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们又怎么能找寻到他?”

“放心,我们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和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我们不愿过早惊动他,以免打草惊蛇,让他闻风而逃了!”

“可是小女侠捣毁了这处毒窝,不惊动他了?”

小神女说:“这就要靠你们合作啦!”

“靠我们?我们怎么合作?”

“要是他亲自来,或者派人来询问,碰上你们,你可以说这是一场意外的天灾,山突然崩塌了下来,还引起了一场大火,将唐家大院烧得干干净净,你们是侥幸逃脱出来,不就行了吗?”

白无常点点头:“不错!这是最好的推搪了!”

“不过,你们的教主恐怕已无暇来过问这一件事了,他在全力应付在全州召开的武林大会。你们不用过多的担心。现在,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小女侠,在下不是不放心。在下只想问,小女侠有什么需要在下等人做的?比如,火烧这唐家大院,就不需小女侠亲自动手。”

小神女从这一句话中,已知道白无常真正和他的教主决裂了!便说:“好呀!你最好叫人将唐家大院中的金银细软,全部搜寻干净,分发给你的手下和唐家大院的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和妇女,使他们今后的生活有着落。然后再放一把火,将它化为平地。”

“小女侠放心,这事在下做得来。”

“还有,我想带这位药师走,日后好见证你们的教主是如何制造这种毒药,威逼众多高手为他卖命的。”

药师说:“我愿随小女侠!”

小神女随后便拍开了那几个护卫武士的穴位:“我不杀你们,但你们听清楚了,今后再不可为非作歹,欺压妇女,同时今天的事,只能向人说是天灾,不然,我只好杀了你们!”

这几个武士慌忙答应。他们一来惊震小神女的武功;二来要是不答应,别说教主今后会杀了他们灭口,眼前的白四爷就不会放过他们。果然白无常说:“小女侠放心,他们胆敢将今天的真相说出去,我白某首先就不会饶了他们,叫他们永远也不能说话。”

小神女说:“那我托拜白四爷了!”

白无常慌忙说:“小女侠别这样称呼,今后直呼在下为白四或白老四就行了!”

“好呀!”小神女对药师和田二妹说,“我们走吧!”

田二妹和药师便跟随小神女而去。她们走了二里地左右,便见唐家大院方向火光冲天而起。小神女知道白无常不负自己所托。看来邵老贼以武功征服和用药物控制一些江湖上的高手,除了少数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之外,没有几个愿意为他效劳。云雾居士固然是这样,就是连白无常,一度是黑风教的使者,也早起了二心。但白无常似乎比厉志行、独孤燕的意志强多了,能自行解毒,不受药物控制。的确,人,是有自尊心的,不甘愿似狗一般任由别人呼来喝去,尤其是江湖上的高手,更是如此,只有那些完全没有自尊心的人,才愿甘心当别人的奴才,看主子的面色行事,而且还引以为荣,恬不知耻,他们活在世上,连狗也不如。

小神女捣毁了邵老贼的毒窝,可以说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今后,她要全力来对付邵老贼了,不必再花心思去追踪所谓的神秘黑风教的活动了。现在看所谓神秘的无人知晓的黑风教主,等于清水缸里看王八,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只王八还不知道。

他们到了山下一处小镇。为了防回龙寨人的耳目,他们在一处树林里化了装,扮成一家人,药师扮成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出远门投奔亲戚的模样,在小镇里的一间饭店里用饭,向人打听去全州的道路。

以小神女来说,根本用不着这般费事,只要施展轻功,今天下午便可以到达全州。可是现在不行,田二妹虽是江湖上的卖艺少女,却不会轻功,就是武功也不行。药师更不会武功了,小神女更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一个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重要证人;一个是流落异乡、举目无亲,誓要终身跟随自己的可怜少女。

小神女想了一下,只有雇请一辆马车,走大道,取道永州府,再日夜兼程直奔全州了。从永州到全州,有二百多里的路程,马车一天一夜能赶到吗?人不累,马不累吗?要是赶不到怎么办?那不误了大事?

小神女正为难之时,蓦然眼前一亮:有一对中年夫妇,神态飘逸,男的潇洒,女的俊美,步入这间饭店了。小神女惊喜地叫起:“雨哥、兰姐,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你来得,我们来不得吗?你不会不准我们来吧?”

“哎!雨哥!我是说真的。”

“我也不说假呀!”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故意逗你。是一阵风告诉了我们,说你来了阳明山,他有点不放心,叫我们来看看,担心你有什么意外。”

“你们见到风叔叔了?”

钟离雨说:“要是没见到,我们怎会跑来这里?我们总不会是神仙吧?”

“你们来得太好了!来,我介绍他们给你们认识。”

“不用介绍了。一个是你从没见过的爹,一个是你举目无亲的姐姐。”

小神女讶然:“你们怎么知道了?”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山崩,将我们吸引过去了。小妹,你干得不错呵!”

“你们干吗不露面的?”

“露面,不但不好玩,也看不到你古灵精怪的举动。”

“那你们干吗现在又出现的?”

“肚子不听话,咕咕的叫,不出现也不行了!”

小神女笑起来:“原来这样,那我们一块坐下来吃饭。”小神女又立刻叫店小二加三道菜,打一壶酒来。

店小二应声去张罗了。

钟离雨坐下来和药师、田二妹说了几句话后,便问小神女:“你现在愁的,恐怕是赶不及去全州吧?”

“是呀!你怎么也知道了?”

钟离雨眨眨眼笑着,轻轻地说:“因为我是夜游神呀!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哎!你有什么办法了?”

“别问,我们吃饱了饭,你就会知道。”

小神女一时不知钟离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他们两人的来到,事情就好办多了。

吃饱了饭,小神女想会帐离开。她感到在饭店里谈话太不方便了,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比如风叔叔现在怎样了?钟离雨他们又怎会见到风叔叔的?邵老贼离开了回龙寨没有?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又如何等等的事。

钟离雨却说:“别急!别急!我们坐一会再离开不迟。”

小神女问:“这里好坐吗?”

“好坐,好坐,这里要茶有茶,要水有水,又不怕日晒雨淋,风吹雨打,怎么不好坐呵?而且店外的一派风光,也很好看呀!”

小兰却在一旁微笑不语,小神女又感到奇怪了,心想:钟离雨又玩什么花样了?他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由问:“我们要坐到几时才离开?”

“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从镇口驶了过来,赶车的车夫是一位精壮而又老练的汉子。小神女一下从这车夫的眼神看出,这不是一般的车夫,而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小神女讶然了,暗想:这辆马车坐的是什么富豪人家的人?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吧?不能不小心了!

钟离雨却站起来:“好了!我们该离开了。小妹,走呀!”

这辆豪华马车也在店门口停下来。小神女想看看马车里走下的是什么人,小兰却挽了她的手说:“小妹,走呀!刚才你不是急着要走么?怎么反而不走了?”

小神女轻声说:“兰姐,我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不用看了,这辆马车是特意来这里接我们的。”

小神女怔住了:“什么?是来接我们的?”

钟离雨笑着:“当然是来接我们的了,要不,我在这里等干吗?”说着,他丢下一两银子,问店小二,“这两银子够不够饭钱?”

店小二慌忙说:“大爷,它有多了!”

“好!有多的就打赏给你!”

“多谢大爷!”

小神女一行五人,上了马车,车里座位仍绰绰有余,令人坐得十分的舒服。小神女可从来没坐过这样豪华、宽大、舒适的马车。田二妹更想也不敢想。这样的马车,只有富豪人家才坐得起。

钟离雨一上马车,坐下来伸伸腿说:“好啦!昨夜,我们为了找寻你这个小丫头,几乎跑遍了整个阳明山,直到那一声巨响,才找到了你。看见你一招就将那个武师抓了起来,扔在田二姑娘的跟前,事后还叫什么白无常放火,现在我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哎!你想休息,没那么容易,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哩!”

“你不会当我犯人似的审问吧?”

小神女笑着:“差不多!”

“我做了什么错事了?”

“你做的错事可多了!最大的错事就是,你干吗一直在捉弄我?你又几时弄来了这辆马车的?”

小兰笑着说:“小妹,别闹了,我告诉你就是。”小兰告诉了小神女来阳明山的前后经过。

原来他们夫妇两人,从穆婷婷的口中,知道小神女重闯回龙寨,探望一阵风的事,既担心小神女,同时也想看看一阵风,到了回龙寨见到一阵风后,才知道小神女赶去阳明山了,便一路追踪而来,看见了小神女在彻底毁掉了毒窝后的一切行动。

因为永州府城里,也有幽谷大院的人开了一间大杂货店,杂货店的老板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高手,老板知道他们不熟悉阳明山的地形,便亲自陪同他们前来寻找小神女。当小神女大功告成,带着药师和田二妹离开时,钟离雨看出药师和田二妹都是不大会武功的人,不可能及时赶去全州,立刻请杂货店老板赶回永州,派出一辆马车到山下小镇上来接小神女等人。而这赶车的汉子,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飞虎队员,不但武功一流,更善于驾车赶马,就是没有小神女等人在,他也可以保护药师和田二妹两人的安全。

以上,便是钟离雨夫妇来阳明山的原因和经过。小神女听了感动不已,说:“兰姐,真辛苦你和雨哥了!”

钟离雨问:“你现在不会将我当犯人似的审问了吧?”

小神女笑着说:“谁叫你整蛊弄怪的!不跟我说清楚?”

药师和田二妹在旁听了激动不已。小神女和他们两人所表现的一切,这真是人间的真情,江湖上难得的友爱。想人之想,助人之所助,这更是江湖上朋友之间万金也难以买到的真正义气。

当小神女告诉他们,钟离雨是名动武林的穆婷婷女侠的亲弟弟,小兰更是威镇江湖的黑豹聂大侠的妹妹时,药师和田二妹听了更是惊愕不已,暗喜自己三生有幸,认识了这样的侠义人士。

在夕阳的西下时,马车已来到了永州零陵城郊外,但并不进城,而是绕城而过,上了一条通往西南方向的驿道,驱马狂奔。车夫真的是星夜赶路了。马车上,已准备了水和食物,更有美酒,不必投店用膳。

钟离雨问小神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可要睡啦!”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不问你了,你去见周公吧!”

“我去见那老东西干什么?我要去拜见玉皇大帝,叫他记我这夜游神一功!”

“他干吗要给你记功的?”

“因为我昨天一夜,干了三夜的工作,不应该记功吗?不然,我抢了他的玉皇宝座,自己来当了!”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信口开河的,我们一起闭目入睡,让他一个人去说梦话。要不,他谈个没完,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药师和田二妹,一个半夜里给惊醒过来,一个是整夜都没有睡,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他们早累得连眼皮也睁不开来,靠在软椅上已呼呼大睡了。

小神女也是几天几夜里没有好好睡过,现在坐在马车上,又有钟离雨夫妇在旁,不用自己担心。她说:“兰姐,那我睡啦!”

“小妹,我们放心睡,天大的事我们不必去管,一切有他这夜游神担当。出了事,他别想记功,准备挨骂好了!”

钟离雨说:“那我今夜又不能睡了?”

“谁叫你是夜游神的?夜游神在夜睡,那还成什么夜游神了?”

“好好!那我到前面去和赶马的排排坐,吃果果去。”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睡吗?”

小兰说:“小妹,别为他担心,他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他只要静坐半个时辰,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不但有精神,还鬼话连篇的,尽想办法去捉弄人,寻开心。”

深夜,马车到黄田铺小镇,换过了两匹骏马,又继续赶路了。第二天天亮,马车已到了黄沙河小镇,一过黄沙河,便进入广西境内。看来只需要半天,他们完全可以到达全州。小神女放心了。她从钟离雨的口中知道,大会不在今天,而是明天才举行,用不了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去全州了。

小神女利用了在马车上的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大闹全州,叫邵老贼在群雄面前彻底露出他丑恶的面目。

马车过了黄沙河,大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各色各样的江湖中人,有的是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和尚、尼姑、道士、刀客、游侠、浪子都有,看来他们都是去全州赴会的。幸好马车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麻烦。

马车奔了一段路,蓦然停了下来。钟离雨探头出窗外张望,问赶车的:“出了什么事?”

赶车的飞虎队员说:“雨爷,前面镇口有官兵查过往的行人。”

原来马车已到了全州北面一处叫永岁的小镇。从永岁到全州,只有三十里的山间大道。这一带同样是崇山峻岭,这条来往的大道,正是在越城岭和海洋山间的唯一的一条山隘,形势险要,也是湖广来往广西的要道。

钟离雨问:“以前也是这样盘查过往行人的?”

“没有。”

“哦?难道这镇子出了什么事?”

“雨爷,小人不大清楚。不过,请雨爷放心,小人可顺利通行。”

“哦?你有什么办法?”

“因为小人多次在这一条路上来往,守在这里的官兵,小人都认识。”

小神女从马车的窗口一下发现,在离官兵不远的地方,有几位带刀的劲装汉子,也在虎视眈眈地打量过往的行人。他们是回龙寨全州堂堂主郝海天的手下。他们怎么与官兵们混在一起了?不由低声对钟离雨说:“雨哥,小心了,其中有回龙寨的人,你看,那不是?”

钟离雨看了一下说:“看来,我不能露面了。”

“雨哥,你怎么不能露面的?”

“你别忘了,我和你兰姐曾经扮过猫儿山小魔王的随身武士。显然,邵老贼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害怕猫儿山的人又来破坏大会,所以在全州的各处出入要道,都派人严密监视,防范可疑的人物前去全州捣乱。”

“现在你可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了,他们能认出你们来?”

“不不,还是小心好。就是你,也最好别露面,以免多生事端。”

“我们都不露面,那谁露面好?”

钟离雨说:“真的要露面,由田姑娘露面最好了。”

田二妹是江湖上的一位闯州过府的卖艺女子,见惯了各处要塞、路口盘查的场面,有一套应付的本领。但她在三位侠义人物面前,感到自卑,更不敢自荐,害怕坏了他们的大事,现在听钟离雨这一说,不由怔了怔:“我能行吗?”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行的。在唐家大院这样的一个狼窝中,你也敢出手反抗而逃出来。”

田二妹说:“三小姐,这可不同。那是生死存亡之中,不得不拼了,将命豁了出去。现在,可是……”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放心,有我们在暗暗相助你哩!”

“好!那我大胆试试。”

这时,一个军爷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士兵朝马车走过了,赶马的从马车上跃下来,朝军爷一揖:“小的拜见军爷。”

军爷有点意外:“哦!龙王,是你?”

显然军爷认识赶马的龙王。龙王说:“正是小人,望军爷行个方便。”

“车上坐的什么人?”

“是金老板家的人。”

金老板,可是全州城内的富商之一,知州大人和镇守全州的参将大人,都受过他的好处。而这位军爷,更是参将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同样也受过金老板的好处了,所以认识赶车的龙王。他一听说是金老板的人,便打算放人了。这时,田二妹从马车窗口探头出来,极其自然地问:“王叔,出了什么事呀!”

龙王忙说:“二小姐,没事,是军爷过来问问罢了!”

军爷一看是金老板的二小姐,不是自己要盘问的人物,便挥手说:“龙王,你可以走了!”

“多谢军爷!”

龙王跃上马车,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马车便骨碌碌驶进永岁小镇了。也不停留,从另一镇口奔出,直往全州而去。

当军爷挥手叫龙王走时,小神女却看见了回龙寨的人,正目不转睛地一直在打量着马车,一个小头目似的汉子轻轻吩咐他们一名手下说:“你去跟踪这辆马车,看看它是不是去了全州金老板的家中。其结果如何,即刻向郝堂主报告。”

“是!”这名手下,立刻飞身上马,去追踪这辆豪华马车了。

尽管这小头目轻声命令,以小神女和钟离雨一身真气与内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钟离雨向小神女相视一笑:“看来回龙寨的人,已对这辆马车起了疑心。”

小神女问:“那我们怎么摆脱这耳目?”

“别管他,让他跟来好了!”

“那不累了金老板吗?”

“金老板是全州知名的富商之一,回龙寨自称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谅他们也不敢公然去招惹金老板。看来他们跟踪的目的,不过想证实一下这辆马车,是不是真的去了金府而已。”

“要是他们以别的面目去招惹金老板怎么办?”

钟离雨一笑:“那他们是自找苦来受了!别说金老板有一身武功,就是没有,聂十八和我娉姐姐也在金府之中。他们要是明来,金老板请官府出面;暗来,我们叫他有来没回头,丢了人也不敢出声,自认倒霉。何况邵老贼正在忙于要对付猫儿山的人,恐怕他也不想多事。”

小神女说:“过了明天,他想多事也不行了。他只能到地府里去多事了!”

说着,全州城已遥遥在望。不久,马车已驶进了全州城,尽管有守门的士兵,但一看是金府的马车,问也不问,便放行了。

幽谷大院在各地州府以上城市所开的商店,所有的负责人不但善于经商,也善于处理各方面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成了当地有名的商家之一。全州的金老板,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的宗旨是本本分分经商,从不卷入江湖上的纷争� �更不过问武林中的事。一旦受到当地土豪劣绅的欺凌,或者遭到黑道上人物的敲诈勒索或抢劫,自有飞虎队的人去对付,也用不了他们出面。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身后的靠山,是不为人知的幽谷大院。更不知道名动朝野、惊震武林的黑豹,是幽谷大院的主人。

马车进了金府大院。回龙寨那位跟踪的耳目,只在巷口望了望,便转回去向郝堂主报告了。

小神女他们下了马车后,金老板早已下台阶躬迎他们了,说:“兰公主,少主已等候你们多时了。”

小兰问:“我哥呢?他现在哪里?”

“少主正在后院内,兰公主,你们随我来。”金老板带着他们一行五人,穿过大堂,转入一条曲折的长廊,进了一处圆门,步入一条浓叶遮荫的幽径,来到了荷花池畔的水榭,只见聂十八和穆娉娉已在水榭门口笑脸相迎了。

小神女因为去过紫竹山庄,而且她所住的侯府也不错,所以进了金府的家院,并不为奇。只惊讶的是金府后院占地不多,却布置得别出心裁,小巧玲珑,从大门来到这里,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曲曲有景色,弯弯有亭台楼阁,令人目不暇接。但在田二妹看来,她感到自己已进入了一座人间的神仙府第,是她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她吓得不敢乱动乱摸,只有紧紧跟在小神女的身后,害怕自己粗手大脚,碰落了名贵的花盆和摆设的古董。

穆娉娉一手挽了小神女的手,亲切地说:“小妹,我听到了你的话了,真是既高兴也惊讶。小妹,真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要不是你,神秘的黑风教不知何时能破!”

“娉姐姐,你不是给我戴高帽子吧?”

“哎!看你这小丫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不过,如果说是高帽子,你戴上也正好,别人不配戴。”

“娉姐姐,我可不想戴什么高帽子的,那多难看。”

聂十八在旁笑着说:“好了!你们先别忙着说话,还有其他站着的客人呢。我们到水榭里坐下来慢慢说不好吗?”

钟离雨说:“姐姐也太偏心了,只知有小妹,而不知道有我这个亲弟弟,当我没到。”

穆娉娉盈盈一笑,对小神女说:“小妹,有人妒忌你啦!”她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兰,步入水榭。

众人进了水榭,聂十八叫大家坐下来。田二妹见了这么一处高雅洁静之地,不敢坐,小神女说:“田姐姐,你随便坐呀。你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什么也不必客气。”

穆娉娉亲切随和地说:“田姑娘,小妹说得没错,你随便坐下好了!”

当下小神女将聂十八和穆娉娉介绍给药师、田二妹认识,又将田二妹和药师的事说给了聂十八、穆娉娉和金老板听。

对药师和田二妹来说,眼前的事真是令他们惊喜万分。穆娉娉的静雅飘逸,令人不敢仰视固不必说。眼前这个黑黑壮壮貌不惊人的老实人,竟然就是江湖上传说如神龙般的聂十八,就大为惊愕了。江湖上的一些邪恶奸险之辈,一听黑豹之名,无不色变。

聂十八和穆娉娉听了小神女的叙说后,也暗暗点头赞许。原来药师就是为邵老贼威逼利诱,从云南抓来制造可怕毒药的。小神女彻底捣毁了那毒窝,将药师也请了来,不但斩去了邵老贼控制一些武林人士的魔爪,药师也不会再制造这种危害人间的毒药了。那真为江湖造福不浅!而穆娉娉对田二妹的刚烈十分赞赏,关切地说:“田姑娘,你要是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永久住下来。”她又对金老板说,“老金,你不是愁没有女儿吗?你看田姑娘怎样?”

金老板一听,顿时大喜:“夫人,不知田姑娘嫌不嫌弃我!”小神女说:“田姐姐,你快拜见义父呀!”

田二妹多少也是江湖上的儿女,是话头醒尾的聪明女子,别说有名动武林的娉女侠作主,单是小神女的一句话,她也会答应。她即时便起身向金老板下拜:“女儿田二妹,拜见爹爹。”

喜得金老板一脸是笑。因为金老板同样也是一位江湖上的卖艺人,与田二妹有同样的遭遇,是聂十八出手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金老板慌忙扶起她来:“女儿,不必行此大礼,你叫我一声爹爹已够了。”他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送给田二妹,作为第一次的见面礼。田二妹又说:“多谢爹爹!”

穆娉娉也笑说:“田妹妹,现在我们真是一家人了。”随手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给田二妹戴上,说,“妹妹,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贺你,这金镯就作我的一点心意。”

接着小兰也取下自己颈上的一条珍珠链,送给田二妹作为贺礼。小神女摸摸自己身上,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说:“田姐姐,我可是一个穷光蛋,可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的。不过,我今后一定送给姐姐一件好礼物。”

田二妹激动地说:“三小姐,你早已送给我两件终身难忘的礼物了!”

“哦?我几时送给你两件礼物了?”

“一个是‘恩’,一个是‘义’,这是任何钱财也买不到的。”

“哎!这算什么礼呵!”

金老板向小神女一拜说:“三小姐,你不但送给了我女儿两件最珍贵的礼物,也送给我世上最宝贵的礼物。”

“嗨!我又几时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我这个女儿,不是三小姐送的么?”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田二妹可以说是喜从天降,祸去福来,今后自己不但有了一个家,更有了许许多多的亲人。这些亲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一个个都是武林中拔尖的侠义人物。她要是不碰上小神女,恐怕跟她父母一样,早已尸横阳明山,哪里有如此的好归宿?所以小神女的救命之恩、侠义之情,令她怎么也忘不了。小神女才真正是她的父母,是她的幸福天使。的确,小神女对一切为非作歹的凶徒们来说,是一个可怕的煞星、要命的使者;对受苦受难的善良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位天使。

家人们将酒菜送来了,这是聂十八、穆娉娉叫金老板特意为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洗尘的酒宴,现在又增添了一件喜事,大家饮起酒来,特别的高兴。金府的家人,知道老爷认了一位义女,奔走相告,一齐来祝贺金老板,叩见新小姐了。

是夜,聂十八、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五人,在金府后院一处小厅里挑灯夜谈,商议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聂十八和钟离雨自从在湖北大洪山、白龙池畔扑灭天魔教之后,近二十年来,从来不过问江湖上各门派纷争之事,一个隐居在幽谷大院里,一个退隐在海岛之中,只是不时在江湖上行走,干些侠义之事,来时不留名,去时不说姓,就是被救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救了自己。他们更不像其他武林人士,四处走亲访友,拜访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相互切磋武学、交谈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他们除了去慕容家拜访外,就是连点苍派也少去。所以武林中人,一直以为他们隐退山林,不再过问世事。年青一辈的武林人士,只听过父辈们说起有黑豹这一奇人,但他们连黑豹是什么样也没有见过。

这一次,聂十八等人见黑风教闹得太不像话了,尤其是以可怕的毒药,控制黑、白两道的高手,掀起一次江湖大仇杀,他们不能不过问了。

聂十八夫妇卷入这一江湖纷争的另一原因,就是为了他们心爱而又敬重的小神女。因侯府三支商队遭到血洗,令小神女不由自主地卷入了这一场斗争。因为小神女的卷入,穆娉娉的亲妹妹穆婷婷也卷入了,这样,聂十八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现在他们商议的大事,并不是如何战胜邵老贼,而是如何防止在他狰狞面目大暴露之后,会怎么逃跑的事。总之,绝不能让这个老贼跑了,不然后患无穷。

在他们议论时,聂十八突然凝神倾听起来。小神女一见聂十八这一神态,不由也凝神倾听,跟着说:“有人来夜探我们了!”

小兰一怔:“谁这么大胆,敢夜探我们?他不要命了?”

聂十八一笑:“放心,是自己人。”

话言刚落,一条人影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小神女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怪丐一阵风,轻功称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只是在他掠过之后,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而已,因而人称一阵风。不是上乘的高手,就连这一阵微风也察觉不出。但他来时,仍给聂十八察觉了,随后小神女也察觉了,可见这一对武林奇人,一身真气有多深厚。

一阵风又恢复了以往一副乞丐装,他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不是要我叫化永远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道里吧?”

“哎!我怎会要你永远呆在地道里呢?我是问,你来了这里,那个老和尚怎么办?”

“没事,没事,他平安出来了,不然,我叫化能来这里吗?”

小神女说:“这样,不惊动邵老贼了?”

穆娉娉含笑说:“小妹,你别一味急着问,也让你的风叔叔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吧!”

一阵风说:“娉女侠,你不是这样的节俭吧?只让我叫化喝口水?要喝水,我叫化到处都有水喝,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干吗?”

穆娉娉一笑:“看来我得叫人准备两坛好酒,炒上八味下酒的菜才行了。”

“不错!不错!这样才像一个大方好客的女主人嘛!”

穆娉娉立刻叫人去准备酒菜,小神女笑着说:“叔叔,你怎么这般爱吃的?”

“我叫化要是不爱吃,能活到现在吗?”

“叔叔,你快说,老和尚这么一走,不惊动邵老贼了?”

“放心!放心!邵老贼还以为老和尚早已活埋在地道里了,消除了他心头上的大患。”

“哦?这是怎么回事?”

“慢着!慢着!等我叫化喝够了酒才说。”

因为这时,家人已将酒菜端了进来,真的有两坛上好的茅台酒。下酒的菜更丰富了,足足摆满了一桌,有各色各样的卤味,还有几碟热炒。

大家一齐坐下来陪一阵风喝酒,一阵风左一碗右一碗开怀畅饮。小神女说:“叔叔,你别喝醉了,到时,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十八说:“小妹,你放心,别说两坛,就是十坛八坛,也醉不了你风叔叔。”

一阵风三碗酒落肚,便将老和尚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一早,邵老贼带了回龙寨几位长老和一些堂主,离开了大寨,取捷径而来到全州。他们比小神女等人晚两个时辰进入全州。

在老贼离开回龙寨三个时辰后,少林寺的至空禅师,也带来一批少林寺的武僧,出现在回龙寨山下的回龙小镇上了。一阵风从燕四娘的口中,知道了这一情况,不由暗吃一惊,至空禅师的到来,就是要炸毁地道的一个讯号,负责炸地道的不是别人,却是邵老贼颇为信任的盖老九。

一阵风和燕四娘商议了一下,由燕四娘去稳定盖老九,自己飞身赶去回龙小镇,找到了陪同至空禅师前来的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夫妇。当老怪物和小芹知道邵老贼就是黑风教教主时,一时间也愕住了!老怪物在小事上糊涂,大事却一点也不糊涂。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打草惊蛇。老怪物带了一阵风直接去见至空禅师,说明情况,大家商量好一套办法后,一阵风又飞身赶到回龙寨,会见燕四娘,告诉她如此这般,便闪身回到了地道。

不久,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到了回龙寨,燕四娘闻讯,亲自到寨门迎接,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他们到会客大厅。暂时代理寨主职位的秦长老秦向天,早已接到了燕四娘的报告,在大厅门前降阶迎接,并假惺惺地说:“在下不知禅师突然降临,有失远迎,望禅师恕罪!”

秦向天长老无疑是邵老贼的心腹,当然也是黑风教的长老。他在武林大会群雄面前丢了丑后,本应无颜再留在回龙寨,应该告辞而去才是。可是他不但留下来,仍能委以重任,还令他代理寨主一职,掌管回龙寨的事务,可见不简单了。

至空禅师等人一到回龙小镇,他就接到报告了。当然接到报告的第一人是燕四娘。本来他想下令叫盖老九炸掉地道,活埋了至化禅师。盖老九却得到了燕四娘的指示,不敢下手,推脱说:“秦长老,这时炸掉,会令少林寺众僧生疑,反而不好。”

秦长老问:“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事不迟不早,刚好少林寺众僧来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不叫他们起疑心么?就是回龙寨内的人,也会起疑心的。他们追问下来,小人死不足惜,而长老怎么向他们交代?”

“你的意思——”

“小人感到,至空禅师他们来,恐怕不知道至化禅师的事,说不定他们前来,恐怕是为相助寨主扫平猫儿山一事而来。”

“万一他们是为那老和尚而来怎么办?”

“长老不可以故作愕异么?何况那个至化禅师不是在全州么?请他们去全州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秦长老一想也是。看来这事鲁莽不得,等弄清了至空禅师的来意再作打算。不然弄巧反拙,老寨主一怒之下,就会要自己的脑袋了。所以秦向天不再坚持,便前来接见至空禅师等人,说了那几句假惺惺的话。

至空禅师说:“阿弥陀佛!秦施主何必客气,老衲是前来拜见邵老寨主。不知邵老寨主在否?”

“禅师,太不巧了,邵老寨主今早已离开大寨前往全州了。来!禅师,请到大厅先坐下,我们慢慢长谈。”

秦向天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一众到大厅坐下,奉上香茶之后问:“不知禅师找敝寨寨主有何要事?”

“老衲带了我寺十多名高手,相助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群匪,所以特来,相约一道前往全州而已,并无其他。”

秦长老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盖老九没有说错,他们并不知道至化禅师之事,更不是前来兴师问罪。幸好没鲁莽行事。便说:“可惜邵老寨主不知禅师前来,要是知道,一定会等候禅师了。”

“既然这样,老衲等就告辞了!”

“禅师怎不多坐一会?在下已命人为禅师和各位高僧准备了两桌素酒素菜……”

“不了,老衲等还是早一点赶往全州才是,不敢多打扰施主了!”

秦长老恨不得他们早一点离开,但仍假意盛情挽留。最后,他亲自率众送至空禅师出寨门,望着众僧远去的背影,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才转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秦长老接到了飞鸽传书,知道至空禅师一行人,已出现在回龙寨有百里之远的小镇上了,更为放心。他一回到大厅之后,立刻以飞鸽传书向邵老贼报告至空禅师等人的情况,提醒邵老贼早作准备。

秦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论是盖老九的话,还是至空禅师的话,都是一阵风事先布置好的,目的就是不惊动邵老贼。当秦长老按照邵老寨主的吩咐行事时,仍不放心。到地道里去看看,看见至化禅师盘腿静坐,不闻不睬,便示意盖老九炸毁这一处地道里的牢狱了。邵老贼可以说对至化禅师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几次试探,至化禅师宁愿一死,也不将易筋这一门武学的秘笈说出来,留下他反而是一个祸害。万一让他跑了出去,对自己的危害更大。所以他临走前,给秦长老下了一道命令,一有不妥,就炸毁了地道。

为什么邵老贼不亲自下令炸毁?走了之后才叫秦长老下命炸毁?或者悄悄地将至化禅师干掉了不好,何必要炸毁地道?邵老贼何尝不想悄悄将至化禅师干掉?可是他曾两次派自己跟前的武士去干掉至化禅师,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人反而横死在至化禅师的前面。他也曾亲自去试探,可是一接近至化禅师,便感到有一种无形之气网凝聚在至化禅师四周,令人不能接近。邵老贼不由暗暗震惊了。想不到这个老和尚,为自己的金针制住,仍有如此的功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他打消了悄悄将至化干掉的念头,只有炸毁了地道,将他活埋,才是一个万全的办法。

为什么他在回龙寨不下令炸,而是等自己离开了才叫长老下令呢?这更是邵老贼的阴险可怕之处。以后万一有人追查,自己不在场,一切罪行由秦长老担当,自己下的命令,除了秦长老,没任何人知,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秦长老为人也不傻,所以他不亲自炸,而是叫盖老九执行,最后倒霉的,却是盖老九。

盖老九点燃炸药前,一阵风早已将至化禅师带了出去,并且还亲自将至化禅师交给了在百里之遥的至空。至于回龙寨地道爆炸的情况,一阵风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爆炸后盖老九也失了踪,生死不明。

一阵风说出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众人都听得大为高兴。小神女又问:“叔叔,现在这个老和尚在哪里?”

“他混在少林寺众武僧之中,明天,他们会赶到全州参加大会。”

“叔叔,那燕四娘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会也走了吧?”

“这个,我叫化就不清楚了!”

“叔叔,你怎么丢下燕四娘姐姐不理的?”

“哎!燕四娘是位女中豪杰,又是一位精明练达的老江湖,为人机警。再说,论武功,恐怕留在回龙寨的一些高手,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小丫头,你放心,她会平安无事,也用不了我叫化去暗中保护的。对了,小丫头,我叫你去阳明山走走,有没有发现了什么?”

小神女眨眨眼睛说:“我呀!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的?那我叫化的疑心是多余的了!”

钟离雨笑着说:“她没有发现,我却发现了一些新鲜的事。”

一阵风说:“哦?你老弟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

“我发现了一个神奇莫测的小山妖。”

一阵风一下会意,故意问:“什么?阳明山也有一个小山妖?那不与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崇山峻岭的小山妖成了一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钟离雨一笑说:“是男的。”

“什么?是男的?你老弟一定是看错了!我叫化敢说,那一定是个女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不错!小山妖会变形,一会是男,一会是女,有时变成了一个没有身躯的圆形大头怪形山妖。”

众人听得笑起来,小神女也听得咯咯地笑了:“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一阵风喝了一碗酒说:“小丫头,我叫化刚开头哩!怎有个够的?”他又朝钟离雨问,“这个变形的小山妖,怎么个神奇莫测?”

钟离雨笑着说:“她从一个岩洞里跑出来,轰然一声,那个岩洞竟然全倒塌了下来,连山也崩了一边,你说神奇不神奇?”

一阵风这下愣了眼。他望着钟离雨,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问:“真的?”

“是真的,珍珠也没这般珍。”

“她怎么跑进一个岩洞里去了?”

“既然是小山妖,她不钻岩洞又钻什么地方了?”

“那岩洞怎么又会崩塌下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个岩洞里面有害人的毒药,小山妖没办法住,一下恼怒起来,用神奇的力量将它毁了!”

一阵风一听有毒,顿时起了疑心,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用眼睛瞅着小神女。小神女忙说:“你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十八这时突然说:“你们先别说,有人从远处朝我们这里奔来了!”

小神女问:“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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