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来的电话？”钱戴维警觉起来。

“我们店的老顾客马佳文。”

“把我俩手机里的卡丢掉，手机也丢掉！”

“为什么要丢掉？我的手机卡里有我家人的电话号码。”

“叫你丢掉就丢掉！你想让警方查到我的位置吗？”钱戴维不耐烦地命令，把手一伸，“把手机都拿过来！”

李美玉从他的包里取出他的手机卸下电板和SIM卡递给他，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和SIM卡都扔出车外，瞟见李美玉有些不舍地抚摸着她已卸下电板和SIM卡的手机，就一把抢过手机和SIM卡，又扔出车外。

“我的手机！”李美玉心疼地叫了起来，“多亏我记下了我爸妈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时不时向我爸妈倾诉，我早就疯了。”

“以后不准再跟你爸妈通电话，这样会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

“你不是也会跟你爸妈说说话吗？为什么我就不准？”

“至少要过了这个风头，而且你不能听从你家人劝你自首，你千万不要有自首的念头，因为你自首就是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不至于吧。现在只要有钱是可以买命的。”

“笑话！我们已经成了全国通缉犯，惊动了中央，能够用钱买命吗？——这辆车已经不安全了，各地警方会在各路口和收费站设卡拦截这辆车，我们必须抢一辆轿车！”

“抢车？……我看我……我们还是……自首吧……”李美玉把“自首吧”说得很轻。

“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杀了阿雅，就算你是从犯，就算自首也是要挨枪籽，你怎么还相信你爸妈的鬼话？！以后不准再提自首两个字，否则我剁了你！听到没？”钱戴维对她双目圆睁大声呵斥。

李美玉惊恐又无奈地点点头，沉默不语。我这辈子跟了钱戴维是我此生最大的悲剧！现在我只能依从他，不激怒他了。他说的也有点道理：我这个从犯就算自首最少也是三十年的有期徒刑，我爸妈也这样认为，他们在电话里也认为能隐姓埋名多久就隐姓埋名多久。看来我只能继续跟他亡命天涯了。

这时他俩看见前面三百米处有一辆乳白色本田轿车停靠在国道左边，一名四十来岁的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从车里下来站在车门边打电话。国道两边是两排像卫士一样的高大的白桦树，道路两边是成片成片的防沙林，防沙林右边是连绵起伏的沙丘，防沙林左边有几个村庄和广阔的麦田和红高粱地，还有一条高速公路沿着左边的防护林伸向远方。

“天助我也！给我蒙上脸！你收拾行李，我干掉那个司机。”钱戴维把车减速。

“别杀了他，打倒他就可以了。”李美玉一边恳求他，一边为他戴上一只女性丝光长袜，拉到他的脖子处。

“尽量吧。”钱戴维把车停在那辆车车后两米处，取下车钥匙，塞进口袋，下了车。李美玉也把一丝光长袜从头顶拉到脖子处，蒙住嘴脸，怀着一颗狂跳的心环顾四周，看见没人后把旅行包带子抓在手里准备下车。钱戴维见那司机个子不高就没带上砍刀，冲到那人背后飞起一脚，往他腰部一踢。那司机惨叫一声，向前扑倒在车门边。

钱戴维迅速打开左前车门，看看车上没人，就跳上轿车，发现车钥匙还在上面，就旋动车钥匙，点火发动，打开右前车门冲提着旅行包的李美玉大叫：“快上车！”

李美玉把两个旅行包和她的手提包往车里一丢，跳上轿车，关上车门，冲钱戴维大喊：“那人爬起来了，快开车！”

钱戴维瞟了一眼左后视镜，果然看见那司机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捂着出血的手臂一瘸一拐扑到车尾的行李箱盖上大叫：“混蛋，还我车！还我车！……”

钱戴维左脚踩离合器，右手松手刹，连续挂档挂到四档，猛踩油门，往前冲，使那个司机又脸朝下扑倒在水泥路面上，磕掉两颗门牙……

不久钱戴维就看见前面三百米是高速公路入口，往后看，后面已经不见那司机，就停车脱掉头上的丝光袜，下车把尾数为4567的车牌拔掉，然后戴上墨镜，驾驶着把这辆本田车驶入前往京城的高速公路入口的收费站，若无其事地交了路费，在收费站狐疑的眼光中离开收费站，在高速公路上往京城飙车……

说来也巧，赵云和张局长坐的警车也在这条高速公路上，只不过是相对而行。就在钱戴维在京哈高速公路上往京城飙车时张局接到八水市刑侦大队队长刘小波的电话：“你好，我是京城市东阳区公安分局局长张伟国……你是……哦，有什么消息？”

“刚才有名叫马鹏飞的小汽车车主向我市110报了警。说他把本田轿车停在115国道旁打电话时被一个歹徒打倒，抢了他的本田轿车。他爬起来发现是一男一女，脑袋蒙着丝光袜，看不清面孔。他们在他身后停了他们的车。经他讲述，我们知道那辆丢弃的车就是我们的人跟踪的那辆红色桑塔纳000出租车，车牌号是易QL0654。移动公司测出这两个歹徒的手机信号在115国道他们抢车附近。他们的手机已关机，手机信号没有移动，估计他们把手机丢在路边，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

“他们抢的那辆本田车车牌号是多少？在哪？”赵云凑到张局的手机边问。

“张局，你身边还有哪位同行？”

“哦，是公安部派来的江i宝丰市公安局局长赵云同志。”

“你好，赵局。——据京哈高速公路八水市银桥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报告，他们刚才发现一辆可疑的本田车前往京城方向。从监控录像上看那辆本田车车牌号尾数被拗断，只能看清前面是‘易BL’,再加上从时间和车型、颜色以及车内人员等来判断，基本可以确定‘易BL’里坐的是钱戴维和李美玉两个通缉犯。两位局长是不是也在京呼高速公路上？”

“没错，我们正赶往八水市。”张局回答。

“刚刚过了林申收费站。”赵云补充。

“那我提请两位领导注意了：你们的车会看见钱戴维的车从另一条车道与你们擦肩而过。下一个收费站是银坡收费站，他们已经接到我们的通知。两位领导怎么处理这事？”刘小波不想喧宾夺主。

“呃，你马上通知银坡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放下杠条，停车检查去京城的车辆。”张局指示。

“是！我马上通知他们。”

“你们上了高速吗？”赵云问。

“已经上了，正在全速追捕钱戴维。”

“很好！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把钱戴维和李美玉这两个通缉犯缉拿归案！”

“靠我们三人很可能拦不住钱戴维这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刘队，请你紧急通知这一带派出所，请他们尽快上高速，尽可能赶到银坡收费站。还要派警力堵住我经过的那两个高速出口。”

“我同意张局的这个建议，请刘队马上下通知。”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拜拜！”……

十分钟后赵云、肩膀上有对话机的张局和民警小姜赶到了银坡收费站，看见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已经放下杠条，停车检查去京城的车辆。

“小姜。把警车横在小汽车通道口，左右留小汽车通行的口子……”赵云吩咐。

张局看着小姜把警车横在小汽车通道口三四米处，有些担心地在赵云身边自言自语：“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们三人就在通道口两边防备钱戴维驾车撞关卡。——小姜，有枪没有？”赵云问。

“赵局没带枪？”小姜有些惊讶地问。

“前些天我被省公安厅派往京城参加全国公安局长安全会议，怎么能带枪？今天开完会正准备回宝丰，就接到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办公室黄主任的电话通知，要我协助这次抓捕活动。军令如山倒，领导的命令敢违抗吗？”

“既然你要枪，我就把枪给你，我负责和刘队联系，负责指挥收费站工作人员。”张伟国从腰间的手枪皮套里取下手枪递给赵云，“里面有六发子弹。”

“对那两个家伙特别是穷凶极恶的钱戴维，我们就算有枪也可能不好对付。”张伟国眉头紧蹙，瞥了赵云一眼。

“难说。我们要小心，应该派两个工作人员去前面五百米处监视，人躲在车里，发现钱戴维他们开着车过来就打手机告知你，你在告诉我和小姜，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前准备。像钱戴维这种凶残的通缉犯他发现我们的警车可能会冲卡撞车，我们还要准备一辆轿车用来追击。”赵云说完指了指路边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这辆车我看行。”

“那你们俩要小心。那人可能是站长，我跟他们商量商量。”张局说完就走向那个穿着草绿色工作服的头发斑白的男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