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久打工的七、八家店铺并没有在同一座城市。而是由那个人迹罕至的基地，往郑一久所在的这座城市不断的迁移。郑二久知道郑一久的情况。而郑一久的情况，想来就不需要多讲了。至少，是不缺钱的。

不错，郑二久就是冲着郑一久的钱来的。或许有人要问了，郑二久乃是那种基地出来的人，难道会没有本事？本事当然也有。时间呆长了，没有学会，也瞧了个三四成。不过，那个地方培训的本事，绝大部分是用不到求职上面来的。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需要注意。那个地方只是基地，而不是学校。当初石京晶受训的时候，所有受训人员，就只有石京晶一个人。

当然，那样的基地，并不止一个。其它的基础，就与本书无关了。我们已经看到，石京晶本人找工作，那期望值也是不怎么高的。说个待遇，就只说了三千元。那当然是往高里说了的。实际上石京晶能够应聘工种的待遇，通常两千元都不到。

……

石京晶是基础正式受训人员，并且学习进度极快。这儿就出现了两个问题。一是石京晶是怎么进去的，二是石京晶又是怎么出来的。

怎么进去的，就简单了。被看上了呗。石京晶受其长辈的影响，对于一般小偷扒手不管不顾。但只要有生命危险，就一定要迎头冲上。后来，在石京晶上高一的时候，就遇见了一件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有四名歹徒挟持了人质。人质有七八个，被歹徒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只有一个。地点也不是银行，就是一般主公路通往住宅小区的一个路口。当时十五岁半的石京晶步行通过那条主公路，望见了挟持人质的现象。

石京晶出手了，抓住了两名歹徒，其中一名歹徒受重伤。另外两名歹徒见势不妙，逃之夭夭，事后被擒。石京晶自己没有受伤。

很光彩的经历吧？不过，里面还有瑕疵。那就是，那名人质受了重伤。经抢救，重伤的人质和重伤的歹徒都脱离了生命危险。随后，那名重伤人质委托了律师，向石京晶提起了民事诉讼，索赔医药费等18万元。

人质案，非常棘手。因而当时派出锁的同志非常感激石京晶。重伤人质律师本来还提请了刑事诉讼的，被派出锁的同志调解了。

民事诉讼就只有上庭了。石京晶这边，并没有请辩护人，也没有由监护人舅舅辩护，而是石京晶本人辩护。最后，石京晶打赢了那场官司。当时报纸上还报道了一下的。

在那次事件中，石京晶显示出了两项过人的本领。一是搏击，二是法律。因而十五岁半的石京晶被新华社编外人员相中。更多的时候，情治工作人员来自传承。即：老特务的子女，送来当小特务。

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对情治人员的素质要求也随之而发生了变化。具体的就不多说了。简单地说，就是要求出通才，出复合型人才。单一的搏击只能当保镖，单一的法律只能当律师。石京晶的搏击和法律两项基本上就算过关了。只是还远远不够。于是，相关人员与石京晶及其舅舅接洽，希望石京晶转个学校。

对，说的就是转学。很美妙吧？学费自然是不收的。食宿同样不收。不仅如此，毕业之后就是公务员。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吧？石京晶的舅舅在确认了真实性之后，就同意了。

石京晶在基础培训了大半年。绝大多数科目都过关了。比如，石京晶最害怕的，是毒蛇。而石京晶杀死成年蝮蛇的时间平均只有一分二十秒。医药、化工、建材、机电、海洋、生物、金融、财政等各行业知识就是这么来的。各项特工技术也同样表现优异。

……

现在就到了第二个问题了。石京晶是怎么从基地出来的。难道说，石京晶是新华社派出来的？

当然不是。石京晶最后并没有毕业。有一个科目，石京晶始终不能通过。是什么科目呢？饮食。

不要想成烹饪课。世界上的饮食种类有很多种。石京晶需要选出其中几种，然后进行全面的学习。石京晶就卡在选择上了。除我国饮食之外，任何食品，石京晶都吃不下。石京晶是定向培训人才。方向就是派驻国外。不能吃国外饮食，是无法完成工作的。

有人或许会说，只要自己会做，身在到国外，照样吃本国菜。这种说法只适用于一般旅游或者移民，而不能适用于特工。

经过多次核查失败之后，石京晶肄业了。最后又被送回本市换了一所学校读高二。石京晶为什么不能上青干院？就是因为这段培训经历。A系统的人，一定不能涉及B系统。尽管石京晶肄业，但仍然算A系统的人。

清华、北大、浙大什么的，石京晶还是可以上的。但是，有过那次培训经历的石京晶已经瞧不上任何学校了。清华、北大、浙大能够教会石京晶什么知识？估计没有，或者极少。所以，石京晶高中毕业之后，就自谋出路，找工作了。时至今日，石京晶有两项职业。一是起点写。由于石京晶不怎么愿意迎合读者，所以这项职业的收入很少。不过，却是石京晶的兴趣所在。第二项职业，就是很有文化公司里的技术总监。

……

还是来谈郑二久。郑二久是没有钱的。因而需要打工筹路费，才能赶到本市。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如果郑二久一门心思，就想到本市来找郑一久的话，应该在去年就到了。但由于郑二久懒惰等原因，就一直拖到了今日。

郑二久怎么想起来冒充郑一久的呢？那是因为郑一久命不长久了。

前不久，郑二久联系上了郑一久。郑一久是嘿社会，郑二久打架也不赖。两人见面的时候，由于过于嚣张，与陌生人发生了抓扯。事情不大，郑二久受了一点小伤。

那点小伤，根本不碍事。大小伙子的，就算是不到医院，估计也能找过去。但郑一久另外有想法。郑一久不相信郑二久的经历。十几年时光里，就郑二久知道郑一久的情况，郑一久却一直都没有郑二久的消息。因此，郑一久想让郑二久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一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疾病，尤其是不良疾病，二是验证一下DNA，看看郑二久是不是真的。这里的不良疾病，指涉毒、涉淫等疾病。

正好郑二久受了点小伤，以此为借口，郑一久就把郑二久带到了医院。到了医院，郑一久就开始吹嘘了，说是应该定期做全面体检。见郑二久不相信这套说话，郑一套就来了个既成事实，把自己和郑二久两个人的体检手续办了。

郑一久自己并没有体检的想法，纯属陪太子攻书。但是，结果出来之后，郑二久没有问题，两个DNA匹配也没有问题，就郑一久有问题。居然已经是晚期胃癌了。

……

郑一久有钱，动手术的钱也够。但是，动了手术之后，就算是活下来了，那体质肯定就大不如从前了。那样一来，郑一久就不能再做刘元衡的干将了。但如果不动手术的话，还能活多久，医生说，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真个说不定。两相权衡，郑一久认为还是接受手术的好，保命要紧。

但郑二久就安置不了了。郑一久在嘿社会有权，也可以安插郑二久干嘿社会。不过，在郑二久不在场的情况下，就算是成功安插了，郑二久也会大吃苦头。

其实郑一久最初想的是给郑二久一笔钱，让郑二久做生意。如今那钱用来治病了，做生意就没有本钱了。思来想去，郑一久就叫郑二久冒充自己，到很有文化公司来上班。

刘利去不认识郑一久。就只有十三岁回国那年见过郑一久一次。阎妈倒是认识郑一久。很久文化公司里的人，能够识破郑二久的，就只有阎妈。

不过，郑一久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被识破了，也不过是赚点工钱罢了。很有文化公司这边，干的是正当经营，不可能会有什么后患。

最后，郑二久在郑一久的动员之下，就出场了。当然，这与郑二久的经历也有一定的关系。郑二久长期见识特工培训，对特工是很向往的。有机会在生活中玩一把冒充，也算是间接过了特工的瘾。

我叫郑一久。郑二久这样告诫自己。相关资料已经背熟，刘利云和阎妈的照片也已经看过。然后郑一久就踏进了锦天广场2栋26楼3号。

……

郑二久不是嘿社会，而是基地出来的、没有地位的人。郑二久来的时间，也就比较早。就是早上九点。最常见的上班时间。

进入锦天广场的时候，郑二久一点没有压力，这是住宅区的氛围造成的。望高楼而觉自己渺小的，那楼一定是商业楼。

电梯很空。应该说，上行的电梯很空。下行的电梯还是有人的。这不是住宅区嘛，早上的上班时间都往下走。跟商业楼正好相反。从这个角度上看，住宅区里办公，非常方便。当然，前提是住宅商业化的手续得有。

不过呢，同电梯的仍然还有一个人。是个男的。看上去约有三十出头的样子。穿得很正式。没有带公文包。

郑二久想了一下，从没有带包这个细节，判定这个人并不是推销员。再根据其它细节，判定这个人的目的地就是很有文化公司。只不过，是到公司上班的，还是应聘的，就说不准了。

瞬间之后，郑二久的判断就失去了价值。为什么呢？因为电梯按钮。就按了26层。郑二久可是知道的，26层四户都是很有文化公司的。

郑二久想，我是郑一久，那么我就是公司的领导之一。于是向那人微笑了一下。那人回应了。郑二久问：“请问你是到很有文化公司的吧？”那人反问：“你也是？”郑二久答道：“嗯。”

回答之后，郑二久发现，自己的回答，暴露了自己是第一次来。于是问：“你是来应聘的吧？”这次那人嗯了一声，没有反问。郑二久获得了一种满足感。说：“没关系，我会关照你的。这家公司是我女朋友开的。”

……

过了片刻，直到电梯门打开了，那个人这才“啊”了一声道：“真的是失敬、失敬，真的是请多关照……”郑二久道：“行了、行了。到了。走吧。”两人这才出了电梯，经走廊，到了3号户。

进门之后，第一间，是李壮的办公室。李壮并不在里面。公司的相关手续还没有最后完成，李壮仍然在外面跑。

不过里面还是有人的。是来应该写手的两个人。当然，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而没有坐在办公桌旁。

郑二久和电梯里遇上的那个人进屋之后，四下一望。沙发上的那两个求职者赶紧就站了起来。求职者嘛，总是战战兢兢的。万一来人是公司的领导，也显得有礼貌不是。其实还真的算是领导，尽管郑二久是冒牌的。

郑二久本来不知道往哪儿走。见那两个人站起来，于是就走了那个房间。问道：“哎，你们两个，刘利云来了没有？”这有个称呼的问题。阎妈、郑一久都是叫小姐的。小姐的称呼，是刘元衡的约束之下形成的。

两人中的一个人讪笑着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应聘的。还不认识公司的人。”他没有说帮忙叫人。因为帮忙叫人的话，有可能会被派上“随意走动”的罪名。郑二久点头道：“那就一定在里边了。好，你们稍坐，我进去找人了。”进去就进去，可郑二久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放松点。应聘而已。我看好你们两个。这儿的老板刘利云，是我的女朋友。”

到底是不是女朋友？我们已经说过。刘元衡或许有那点意思，但还早。远远没到那程度。郑二久为什么这么说呢？实际上是郑一久教的，目的是为了让刘利云反感郑二久。一旦反感，就不想见；见得越少，就越是不容易穿帮。

那两个应聘者自然连连道谢。接下来郑二久往里走。电梯那个要跟在郑二久的后面，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刚进入客厅，还没有看清厅里的状态，郑二久头上就挨了一巴掌。“十八，你怎么上这儿来啦？”

……

当然是石京晶。石京晶培训的时候十五岁半，郑二久大一岁，两人都属于半大孩子。基地里几百教员都是成年人。因此尽管男女有别，时间长了，石、郑二人也就经常在一起打闹。虽然说不上两小无猜，倒也是极熟的朋友。此时他乡遇故知，石京晶非常高兴。

郑二久则大惊失色：“晶晶，你怎么也在这里？”石京晶答道：“我在这儿上班啦，哦，我还是设计部总监。你呢，是来应聘的吗？如果是的话，没有问题，我有决定权，可以招你。”

“小声点，”郑二久连忙打眼色，“我就是来找你的。到外面，我给你说个事。”于是二人往外走。石京晶问了郑二久身后的那个人，知道是应聘才之后，就随便指了个位置，让他坐了。

到了外面，郑二久就往电梯那边走。石京晶以为要下楼，也就跟着。到地方了，却不是，郑二久拐向旁边的楼梯间。有些楼梯间建在房间的边上，光线充足。这栋不是。楼梯间在中间。里面是声控灯。

石京晶见了，说：“原来你就是要找个说话的地方啊。用不着在这儿。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石京晶就把郑二久带进了1号户宿舍。

刘利云在里面。为什么没在单位上班呢？人家是老板又是嘿社会出身，谁都管不着。不过此时刘利云正准备到公司那边去。见了石京晶之后，就随便打了个招呼。

随后，石京晶介绍了郑二久。石京晶说的是：“这是我小时候的朋友郑十八，这位是云姐。”郑二久为什么叫郑十八呢？二九一十八呗。刘利云的职务什么的，都没有介绍。

刘利云和郑二久就相互点头打了个招呼。刘利云当然认不出郑二久。刘利云见过郑一久的照片，也没仔细看。郑二久倒是仔细看过刘利云的照片。只不过由于此时没有往那方面想，所以才没有认出刘利云。

郑二久要给石京晶说什么呢？就是说自己冒充郑一久的事情。是否照实说呢？还只得照实说。郑二久这个人，本来是挺爱撒谎的。不过，他知道，石京晶是基地的正式学员，是学过心理学的。撒谎只会自取其辱。

石京晶对郑二久知根知底，自然不认为郑二久在公司会给刘利云带来什么坏处。于是，石京晶说：“这个嘛，原则上没有问题。只是我怕我有时候记不住。这可怎么办呢？”郑二久哀求道：“我的姑奶奶也，打今儿后，我就是你的狗腿子。你让我往西我不敢往东，你让我咬人我不敢打人，我全都听你的行不？”石京晶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