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程萱妍走出手术室。

对着门外的看守：“让沈毅诚过来。”

守卫两人耳语几句：“请您先等一下，我去联络沈总。”

其中一名看守离开，另一名继续守在门口，示意程萱妍回屋等候。

半小时以后，程萱妍被带到沈毅诚面前，是一个看去很简约的办公室。

此时她早已梳洗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高高盘起，化上淡淡的妆。

一见到沈毅诚，极力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答应你。”

沈毅诚眉心一挑：“答应我什么？”

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程萱妍突然不吵不闹了，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我继续当凌洛的妍姨，给她一个对家庭的幻想，我们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萱妍腰板挺得很直，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胳膊，淡然的语气中全然挺不错一丝的哀伤。

沈毅诚低笑，问道：“为什么？”

按道理来说，林语已经威胁不到她了，他也不会利用一个已死之人，手里的底牌还没有摆出来，程萱妍就先退了一步，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这是小语希望的，她已经为我而死了，我要好好活着，为她活着。”

沈毅诚不禁为她鼓了个掌，不带情绪地说道道：“真是个好母亲啊。”

程萱妍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终究还是没有对沈毅诚奚落的话语做出什么反应。

“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这只是个合作，等凌洛的孩子出生以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我们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毅诚并不想孩子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更不是别人手中的筹码。

“放心吧，我只是想给这件事情划上一个句号，我不会伤害那个孩子的。”

程萱妍看着沈毅诚不为所动，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作为交换我可以把苏烟的事情你。”

“苏烟？”

沈毅诚还没有发现苏烟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至少在他现有的信息里，还没有苏烟的踪迹。

倒是那个心理医生，在事发以后突然就没有了踪迹。

程萱妍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原来沈总这么厉害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沈毅诚脑子飞速运转：“李伊就是苏烟？”

“还真是聪明。”

沈毅诚放下笔，眼神扫到程萱妍身上：“是你把她从国外带回来的？”

程萱妍点头：“是的，我带她回来了。”

程萱妍抿了抿嘴唇，低低一笑：“那个女人对自己还挺狠心的，自从发现你一直在找她以后，当机立断给自己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

“这还不算什么，在知道你和李伊有接触后，她亲手杀了李伊，并且再一次整容，搜集资料学习李伊的生活习惯，模仿她，很快就能基本不被人发现了。”

说起苏烟，程萱妍都有些害怕。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是收买李伊的，她派了一个信任的属下去和李伊商谈，不知道苏烟这么久知道了。

偷偷跟着她的手下，在李伊去厕所的时候亲手把李伊捅死了。

事后还若无其事地把匕首擦干净，回到包间让她的手下去善后，那份冷静连她都做不到的。

她有些庆幸自己不曾和苏烟直接接触过，不然什么时候被人从背后捅一刀都不知道。

沈毅诚默默念了一遍苏烟的名字，这样看来苏烟对他和凌洛的恨意都十分明显，要是不找到，凌洛还是没有办法安全。

“她在哪里？”

“李伊”消失了，活着说是苏烟又一次消失了。

她把风晴笙交给程萱妍的人之后，装作着急对外求救，那个时候她还在沈毅诚的掌控之中。

一场小型爆炸，整个会场乱成一片，不到两分钟，盯着苏烟的人就找不到她了。

一开始沈毅诚还以为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程萱妍的小喽喽，没放在心上，知道风晴笙将苏烟对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他才在对苏烟的抓捕过程中加派人手。

现在苏烟的身份已经明了，只是苏烟就像一只泥鳅一样，潜入水中，让人根本找不到踪迹。

“葬礼，我需要给语儿办一个最豪华的葬礼，给她的死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语儿生前这么喜欢热闹，她的葬礼也一定要是最热闹的。

程萱妍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林语那张单纯甜美的笑颜，仅仅几秒钟

沈毅诚眉头紧蹙，苏烟在暗处，而他们却在明处，此时的他不得不担心凌洛的安全。

以苏烟的性格来说，她的复仇既然已经开始，就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想到这里，不禁为狱中的苏牧腾感到悲哀，装睡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叫醒的。

见沈毅诚久久不回答，程萱妍补充道：“你不用担心，她的栖身之处都是我安排的，在此期间，我不会让她伤害凌洛和孩子。”

程萱妍一下戳中沈毅诚的软肋。

“好，你最好记得林语是为你赎罪才自杀的，别让她死了也没法安心。”

程萱妍眸子动了动，脸色一白，猛地一拍桌子：“不用你提醒，管好你自己吧！”

语毕，程萱妍转身推门而出。

望着程萱妍远去的背影，沈毅诚觉得，苏烟和程萱妍的身影仿佛在他眼前重叠在了一起。

暗门中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悠悠然走到程萱妍刚刚做的位置上：“怎么，她还是坚持自己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

沈毅诚睨了男人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

黎炘低笑道：“是啊，我差点都以为自己耳朵聋了呢，也就她有本事说出这些话了吧，真是不要脸，你们小心一点吧，她最在意的东西可从来都不是女儿。”

“我知道了。”

沈毅诚不动声色地拉下他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肩膀：“我们俩有什么好吃的，我该回去陪老婆了。”

黎炘嘴角一抽：“要不是我不屑于插手你们的婚姻，她是谁老婆还不一定呢。”

沈毅诚眸色一冷：“是吗？”

黎炘一撩头发，完全无视沈毅诚眼中冷意：“那是当然。”

沈毅诚不想理会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见状，黎炘赶忙跟了上去：“我开玩笑的，不过我和洛洛这么是也是出生入死过的，一起约个饭还是可以的吧。”

“下次吧。”

呵，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吃饭，中国式客气，谁知道下次要下到什么时候。

黎炘对着沈毅诚离开的背影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自言自语道：“呵，有老婆了不起啊，到时候我和洛洛相认了，就我这美貌，还不得把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被狠狠摔上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