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仪式

哈利看着伏地魔站在那里对他的奴才们训话，心里琢磨着他们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斥责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显然，在倒霉的埃弗里被扔了一个钻心剜骨以后没有哪个脑子还在正常运作的食死徒会跳出来触伏地魔的霉头。哈利被留在外面，也许是因为伏地魔放心他没有武装的状态，不注意和被遗忘在一边像是个不请自入者而不是被绑架而来的受害人。他看着眼前进行的一幕——伏地魔对食死徒们的演讲和他印象中的并不一样——真正开始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时间段进行的改变终究导致了他所记忆的历史被大幅度的改变。指望着靠经验按部就班的对付黑魔王是不现实的，好在基本上所有已知的魂器都被妥善处理掉了。他只是有一点遗憾没有早些下定决心去再次抢劫古灵阁一次，如果这个魂片没有复活的话，也许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正事了。

说到做正事，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粘到了斯内普的身上。平时在霍格沃茨总是汹涌流出存在感的魔药大师这时候是无声而不引人注目的，默默站在圈子之中像是一个幽灵。伏地魔也许是忽视了斯内普明显的背叛痕迹，也许是打算之后再追究他的劣行，没有对这个霍格沃茨教授的出现做出任何评价。

考虑到伏地魔的记忆状况，也许他是根本没认出来那是谁。哈利满怀恶意地想。

“啊，请容许我向你们介绍我的小朋友，哈利·波特。”

伏地魔的手忽然指向哈利的方向，食死徒们的头齐刷刷转向了哈利，把因为自己名字被提到而望向伏地魔的哈利吓了一跳。不论刚才这个重生的新魔王说了什么，显然他重新在食死徒中间确定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威——他们的主子，哈利注意到地上已经有一个戴了面具的倒霉鬼喘着瘫软在那里了，不知怎么的他居然没注意到那应有的尖叫。

“嗨，你们好。”

哈利露出一个羞怯的微笑，仿佛不自觉地扭着双手，似乎他招呼的不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食死徒而是对角巷里突然冲出来向他索要签名的小巫师。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付出一千加隆来换取现在斯内普和卢修斯心中的想法，哈利耸耸鼻子忍下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喷嚏。

食死徒们发出一阵嗡嗡地低语，如同他们才刚刚发现哈利的存在。

“安静，我的朋友们，做一个好客的主人。”

伏地魔伸出一只手压住了所有食死徒的声音，令他们迅速的安静下来，然后缓步走向哈利，脸上带着那种优越的，以俗气的比喻来说就是猫玩老鼠的表情。他用魔杖挥出一个复杂的花式，魔杖尖端闪烁着红色和黑色的火花。地上蓦然浮现出同样是红色和黑色的纹路，以伏地魔为中心向他的四面八方蔓延，顺着地面爬行，沿着玫瑰墙的表面逆行而上。

哈利成绩过得去但是所知仍然有限的古代魔文与数字算命法给他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他勉强认出某些代表力量和生命的生僻图形，但是除了这属于某些古老的魔法仪式以外对此一无所知。现代巫师早已丢弃了那些恐吓了麻瓜几百年的复杂仪式和献祭活动，他们的咒语精确而方便就如麻瓜的家用电器。祭台、牲礼、处女和赞美天下各路神祗的颂词在麻瓜的魔女狩猎狂热中被基本清洗干净，作为容易暴露巫师身份的弱点被抛弃在灰蒙蒙的古老羊皮纸堆中，倒是传说中坩埚里的青蛙眼睛还有蝙蝠翅膀仍然继续它们的存在，哈利在劳动服务时亘古不变的肉中刺。

当然，哈利觉得赫敏多半能对这些纹路的用处做出一个有根据的推测。

那纹路闪耀了几下，然后发出一片刺目的白色强光。白光消失以后那些繁茂的玫瑰墙跟着一起消失了，划着古文字的圆形仪式圈里一个金色的坩埚正咕嘟咕嘟地翻着浓稠的气泡，显然之前是被挡在植物屏障的后面，也许被某种静音咒包裹着。

哈利转身直视伏地魔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缓缓地挑起了一根眉毛，像一个训练得体的马尔福。

“仪式？真的，里德尔，你是个难解之谜。”

“不准叫我里德尔，波特！”

伏地魔嘶嘶地说，眼睛眯了起来，之前做出的友好姿态荡然无存，显然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名字被用来打趣有趣。

哈利短暂地再次怀疑为什么自己的祖先会被叫做波特，这个名字总是能被念成咒骂的调子。伏地魔也好，斯内普也好，从前的马尔福们也好，他的敌人们都有一种啐出自己姓氏的习惯，如果离得足够近，他还会在同时被喷上一脸的吐沫星子。

一声短促的爆裂声，许多食死徒们都“认识”的穆迪出现在众人之间，魔法眼球滴溜溜地疯狂转动着。穆迪不论何时看起来都更像是属于翻倒巷里的人，他的衣服从来没有不灰蒙蒙的时候，即使是圣诞舞会的那天晚上。也许不管是穆迪还是小克劳奇，一个人缺少太多零部件就会导致这种结果，穿得再好也只有阴森恐怖一种效果，哈利抽了抽鼻子心里想，看着食死徒们迅速对小克劳奇举起了魔杖。

任何人的诅咒能够出口之前，伏地魔就举起了一只手，手掌下压止住了他奴才们的骚动。他静静站在原地，俯视迅速趴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任由他亲吻自己的袍角。食死徒中间浮起了一阵嗡嗡声。

“穆迪教授！”

哈利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不应该无动于衷，迅速在脸上扭出惊讶愤慨的表情。他的演技一向不怎么得到德拉科的好评，但是他希望如果自己显得不那么吃惊的话，伏地魔会假设那是因为他太过吃惊了。

“波特……”

假穆迪粗声粗气地说，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一群看起来比哈利本人惊讶愤慨得多的食死徒中间，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这难道不有趣吗？波特？知道教导了你几乎一年的教授是我最忠心的食死徒之一？”

伏地魔洋洋得意地走近了几步，向小克劳奇一挥手。

“而邓布利多正是邀请他入内的那个人，哪怕有食死徒在他的眼前对排成一列的学生用不可饶恕咒那个老傻子也认不出来。我另一个忠实的仆人在世界杯赛场的附近找到了逃出来的巴蒂，他被带到了他的主人面前，向我证实了他的忠心和价值。”

哈利在事后的反思中一直认为小克劳奇之所以对学生用摄魂咒多半是两个原因中的一个：a）跟随原来的教学方案，可能是穆迪本来的计划或者邓布利多指示他对学生进行训练以帮助他们（主要是哈利）产生对摄魂咒的控制；b）小克劳奇这么做以防将来被检查魔杖时有足够的理由搪塞魔法部——他的确对克鲁姆用了摄魂咒。

“我们抓住了邓布利多的老宠物傲罗，利用复方汤剂巴蒂代替他潜入了霍格沃茨作为我们的内应，把波特带给了我。”

伏地魔转向食死徒们，眼睛死死盯住一个食死徒，令他的仆人瑟瑟发抖起来。但是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小克劳奇忽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的轮廓像果冻一样波动起来。他摇摇晃晃的试图站稳，脸上戴着的魔法义眼和假腿很快都脱落了，一颗圆溜溜的假眼睛疯狂地在地上打着转，哈利不由地畏缩了一下心里对穆迪表示同情。

即使已经被告知小克劳奇的真实身份，罩在黑袍子下面的人们还是有人发出了惊呼，毕竟人们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一个心中已经死了多年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克劳奇倒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像一个复生的幽灵，他兴奋地舔着嘴唇，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伏地魔，崇拜和爱慕不加掩饰地从他脸上的疯狂里渗漏出来。这个和自己父亲走上完全不同道路的男人可以算得上是少数的死忠食死徒之一，哈利认为即使是在伏地魔的核心圈子里，真正忠诚于伏地魔本人而不是追逐利益的投机者或者愚蠢盲从的追随者的人很少。斯内普是间谍除去不说，马尔福一家显然是下注于纯血统治能带来的名望和权利以及随之而来的财富，克拉布和高尔虽然傻乎乎的但是显然也知道获得上位能带来的好处。虫尾巴是走投无路的典型，如果不是他觉得自己无处容身他宁可当个宠物老鼠过一辈子来求得保命安全，但是被逼到无路可逃时回到伏地魔残虐的怀抱似乎也可以接受，只是他更像是近身侍臣而不是精英能不能被算在核心圈子里还不可知。简单的归纳起来，那些第一次伏地魔战争结束后还能保有财产和影响力的基本都早做好了准备，风头不好时纷纷抛开了伏地魔；而那些进了阿兹卡班的食死徒们则是伏地魔垮台后仍然比较忠心活动到处破坏和寻找他们主子的。其中最忠诚的莫过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和小巴蒂·克劳奇，这让哈利不得不得出结论精神越不正常的食死徒越对伏地魔入迷，特别是当伏地魔复生变蛇以后。现在他这个英俊迷人的样子倒是让哈利有点担心，有时候民众和舆论如此的好愚弄，他们只需要在《女巫周刊》上发几篇催人泪下的文章并登几张伏地魔的照片这个杀人无算的黑魔王就可以被原谅过去的“失足或者误会”而以被害青年的身份出场了——当然哈利就成为那个需要被批判的黑魔王预备役。

“锦上添花，波特，无论什么之前帮助过了你的力量都将会属于我，只要等我完成这个仪式……”

对着祭台做了个请的姿势，伏地魔抓着魔杖的手指向哈利，一道红光从魔杖尖端射了出来。

哈利虽然对于伏地魔的魂片在这条时间线“点双份”的爱好有点目瞪口呆，他仍然自动敏捷地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开了咒语，长时间的训练不是白费时间的。伏地魔在二年级的时候就偷取了金妮和洛哈特两个人的力量，现在伏地魔尽管已经借由某人——汤姆厌恶地判断是那个妖精——复活了却仍然想通过仪式夺取哈利的力量。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邓布利多对哈利的神秘力量得出的结论是“爱”的话，他还会不会那么想要哈利的“爱”……或者他只是缺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