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近三十年的时光里，赵琦玉从来不曾见过赵玉芳此刻这样的眼神。

她曾经见到过冷阳那样无知无觉的像是看待死物，却平静无波，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死的那样的眼神。

那是从头到尾都是冷的，不包含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因为根本不需要对不在意的，看不上眼的存在施舍任何目光。

赵琦玉也是害怕又恐惧的。

一如她此刻也被赵玉芳那样的眼神，看得连喉咙都是干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连吞一下口水，都艰难万分。

但是赵玉芳这样的眼神，却是又和冷阳有所不同的。

冷阳的眼神，会让人看得浑身发冷，害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对方当做不重要的生物毁灭，却也有很大的可能，对方也许连多看你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就那么冷淡的从你身边掠过了。

而赵玉芳，却是浑身从头到尾，都是写字两个字，危险。

极度的危险。

即便她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坐着，但是却依然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蹭的一声站起来，扑到你身上，给你致命的一击。

尤其是这种危险又带着杀意的眼神只针对着赵琦玉一个人的时候，受到危险的感觉，几乎是成倍增长的。

赵琦玉想不通，不过是几年不见，那个为了生活能够过得好一些的赵玉芳，那个能够在她面前低三下四，极尽谄媚的赵玉芳，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副，她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了。

在她那样恐怖又可怕的眼神下，她甚至，会感觉到恐惧。

赵琦玉先是觉得害怕，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对她从来就看不起的赵玉芳产生了恐惧的感觉，她一时间又生气了。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从小到大，都要仰她鼻息生活的女人。

赵玉芳，不过是她的佣人而已。

赵琦玉根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害怕和生气两种情绪在脑海里挣扎斗争着，最终，还是对赵玉芳的怒气战胜了赵琦玉内心里的恐惧。

不是没有看到赵玉芳身旁的程煜那样惊愕过后，又带着不可置信和厌恶的眼神，但是赵琦玉并不在意。

又不是常年都在国内的人，对她几乎是造不成什么影响的。

眼看着程煜望了望眼神晦涩的赵玉芳，最后就要开口说话。

赵琦玉攥紧了手，目光稍稍落在赵玉芳那双还带着杀意的眼睛的斜上方，看着她的额头，最后在程煜开口的前一秒，忽然说话了，“怎么，你觉得我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吗？”

她的语气听着似乎依旧不减高傲，目中无人，甚至还有几分对于赵玉芳的不屑，却依旧让另外几个人听出来几分色厉内荏。

想来，她还是有些怕的。

毕竟现在的赵玉芳，早已经洗净铅华，再不是赵琦玉印象当中的那个谄媚，懦弱无能的堂姐妹，而是已经有了自己的财富的人。

赵琦玉这个直到现在，依旧只有一个赵家大小姐的身份相比，其实是已经不再同一个层面了。

可以说，现在的赵玉芳，在M国，赵琦玉是要仰望她的。

只是不知道明知道赵玉芳现在在M国的能量的小布朗，为什么会放任赵琦玉做这种要把赵玉芳往死里得罪的事情。

难道他以为凭着已经日渐日薄西山的布朗家能够全全护住赵琦玉吗？

程煜对于赵琦玉的口无遮拦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就是巨大的疑惑。

他忍不住在这个房间里坐下以后，第一次真正的，毫不遮掩的将目光落在小布朗身上。

说起来，上一次在公共场合见到这位小布朗先生，还是快四年前的事情了。

之后似乎就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老布朗，被藏了三四年。

程煜那时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的。

只是后来再见到白琳琳，得知了她遇到的那些危险的时候，他才知道了那些事情。

和三年多前那样把喜怒哀乐表现在面上，现在的小布朗，更要内敛，却也更危险了。

作为布朗家这一辈唯一一个继承人，从小倍受宠爱的小布朗会有那样被关在家里整整三四年不见天日，除了有赵玉芳和道格拉斯家族的压力之外，并不是没有他的一点动作。

程煜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直接想办法让布朗家族这个名字和其象征着的意义完全消失在历史中。

如果他一开始就用了最严厉的手段，也许白琳琳现在不会遇到那么多事情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出现了。

但是事到如今，不管他有多少想法，都已经是没什么意义的了。

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想办法找到白琳琳，保护好她，再不让她有遇到危险的任何可能。

只是，不知道……

程煜忍不住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赵琦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与虎谋皮，真的那么简单吗？

赵玉芳定定的看了赵琦玉好一会，直到赵琦玉即便不看她的眼神，也能够感觉到那股压力而忍不住微微别开眼，她才收回目光，也依旧是一言不发，低垂着眼眸，仿佛她之前那样可怕的模样完全就是赵琦玉的幻想。

赵玉芳收敛了那道迫人的目光，让赵琦玉深深松了一口气，她刻意忘记赵玉芳的可怕，却也不愿意在现在这种时候再去面对那样不一样的赵玉芳。

她看向程煜，眼里少了之前的高傲迫人个，隐隐还带着些屈辱。

想来她还是觉得自己会这么害怕赵玉芳，在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是一种极为屈辱的事情了。

“我今天请程先生过来，是带了十二分的诚意的，难道你就任由别人这么羞辱我吗？”

不敢再去将赵玉芳拉进来贬低，赵琦玉索性完全把赵玉芳遗忘。

程煜静默了一瞬，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赵玉芳的其实一直关注着自己，即便她从头到尾只抬了一次头，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