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风觉得，虞兮这句“混蛋”，骂的不只是吃人血馒头的所谓的修身学校，还有那些将孩子送进去的父母。

果不其然，虞兮下一句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这些父母：“这分明就是推卸责任，孩子生下来，当家长的就有管教的义务，哪怕再难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有把义务推给别人的？没做好教孩子的准备，就别生！”

虽然现在熊孩子很多，也真有一些行为极端恶劣的，但难道这些孩子生下来就是坏怂？难道不是教育的问题吗？

许宪文道：“我记得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说过一句话‘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原本还不觉得，现在真的觉得说的好有道理。”

“以后就应该考试审批，没资格生的少祸害孩子！”虞兮也忍不住说了气话，但她心里知道，生育是人的基本权力，通过考试决定是否有资格生孩子，恐怕永远也不会实现。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风目光闪烁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即迅速隐藏进瞳孔深处。

“虞姐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多划不来？”许宪文见虞兮气的面红耳赤，不由劝了两句。

“行了行了，工作吧。”虞兮摆了摆手，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口气怕是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颜风转移话题，问：“监控看的怎么样？有线索吗？”

许宪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看了三遍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会？”颜风一愣。

“那座条没监控，只有两边的路有监控。”许宪文说。

颜风当然急得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处有座石桥，但眉毛还是一下就仰了起来：“你只拿了桥附近的监控？”

许宪文点点头，不明白颜风什么意思，他能感觉到颜风有点生气，顿时有点瑟缩。

颜风一拍额头：“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地上，是水里，你就不考虑一下河流流速？”

“啊？”许宪文似乎有点明白了。

“你当时在现场，没听到虞冰说死亡时间吗？两个小时的时间，尸体会呆在水里不动吗？”颜风忍不住拔高音量。

虞兮也站了起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许宪文：“你真没算流速？”

河里发现的尸体，都要根据死亡时间以及河流流速，推算尸体落水的初始位置的大概范围，这样才能找到抛尸或者失足的地点。

昨晚陈红也是下令让他们沿着河向上搜索，所以才找了几乎一晚上，虽然最后没什么收获，但这是起码的常识。

如果许宪文只拿了那座桥附近的道路监控，无疑是犯了常识性错误！

“我，我没想那么多……”许宪文终于明白过来，顿时慌了神。

他是因为犯错误被调到虞兮这组的，原以为能够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第一个案子就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更让他愧疚的是，陈红让他一个人去取录像，组长组员完全将查看监控的任务交给了他，这是对他的充分的信任，而他辜负了这份信任。

虞兮一听顿时头疼，原以为这点小事不会出岔子，没想到偏偏就出了岔子。

“这是常识啊！”颜风有点恼，自己在外面东奔西跑，结果坐办公室的掉了链子。

“算了算了，我也有责任，我应该仔细看下录像的。”虞兮说完有对许宪文道，“快去把沿河上游的监控都拿过来！”

“我这就去！”许宪文连忙往外跑，却因为太急太慌险些摔一跤。

“等等，你连水文数据都不知道，怎么算范围？”颜风喊住许宪文。

“我，我去测！”许宪文紧张地都有点结巴。

见许宪文这副样子，再加上刚吃了人家的饭，颜风也不好再发火，压下火气尽量让语气缓和：“不用麻烦了，我昨晚目测过，那条河不是什么大河，流速比较慢，只有每秒零点五米左右。”

“发现尸体的河段水应该不深，而且水流朝左偏，也就是河岸方向，所以尸体才会漂到岸边被发现，不然才死亡两个小时的尸体，体内微生物还没分解产生足够的气体，是飘不起来的。”

“还有，这条河是天然河道，天然河道中流速的垂直分布特点是，在垂直线上，最大流速出现在水面向下水深的十分之一至十分之三，平均流速出现在水深的十分之六处。”

“我刚才说的零点五米每秒，是水面流速，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可以把流速加一些，再乘以时间，再考虑到误差，我们至少需要五公里以内河两侧的道路监控。”

一口气说完，颜风赶紧喘了口气。

许宪文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些知识他完全不知道。

“还愣着？”颜风道。

许宪文豁然惊醒撒腿就跑，心中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不会再掉链子。

办公室恢复平静，颜风叉腰叹了口气。

“很有当组长的潜质。”虞兮道。

“额，别开玩笑了。”颜风尴尬。

“我没开玩笑，不过你的警衔还不够，再等几年吧。”虞兮指了指颜风的简章半开玩笑地说。

颜风看了一眼自己的简章，个人二等功在手，晋升肯定有优势，但警龄卡在那，他也没办法。

虞兮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别难为宪文了，你刚才说的这些，除了要考虑河流流速外，别的真不是常识。”

“我知道，我这不也是急了嘛……”颜风道。

“这你可得改改，干我们这行，还是得沉得住气。哦对了，你在哪看的？什么流速几分之几乱七八糟的。”虞兮问。

颜风：“以前看电视节目提到过，就记住了。”

虞兮白眼一翻：“同样是脑子，记性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老公钟离的记忆力也是好的可怕，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羡慕记忆力好的人。

过目不忘什么的，真的是老天赏饭吃！

颜风却暗暗叹了口气，父亲出事前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那时的父亲，明明才到中年，却经常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有时候连宝贝儿子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记忆力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有些天赋是有代价的，老天在给你这份天赋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偿还的日期，而且是连本带利归还！

PS:（没胡说，数据都是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