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执意要来天台……难道说，他知道楚美玲爸爸的计划？

怎么可能？这样的计划，应该是绝密的吧？

不过，钟林不是也第一眼就识破楚美玲的身份了吗？他要是不知道什么的话，又怎么能……

“这个计划，”我清清嗓子，问，“这个计划，你有告诉别人吗？”

“没有，我谁都没有说过。”身体惧怕的抖了抖，楚美玲说，“上次在病房那里……我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我不敢说。”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一直都知道。”楚美玲攥着我的小手冰凉，“要不是你好心把食物分给我们，我们可能早就饿的动弹不得……我很感谢你，也很信任你，所以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我活了20多岁，收过不少女生给我发的好人卡。而这一次的好人卡，却最是让我难以评价。

听了楚美玲的话，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反复思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的啊，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还有意义呢？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人家有老子撑腰，可以坐飞机离开。而我这种草根，只能……等死吧！

许久许久，我都没有说话。楚美玲小心翼翼的看我，她小声的问：“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啊，没有。”我搓搓自己的脸蛋，说，“既然有能救你出去，那不是挺好的。希望你出去之后能帮我给我爸妈捎个消息，说我……”

“我不会自己离开的！”楚美玲的情绪忽然变的很激动，她声音大的我倍感意外，“如果，如果直升飞机来，我一定会把你们所有人都带着！大家要走就一起走！我肯定不会自己偷着跑掉的！我……咳咳咳！”

说话时的语速太快，楚美玲呛了风。她剧烈的咳嗽起来，估计脸蛋更红了。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和少有的倔强，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恨不得立马和她跪在地上一拜天地，义结金兰。

“我说到做到。”楚美玲像是在发誓一样，她用力的盯着我看，似乎想要在暗中把我看清楚，“我们都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你今年多大了？”我问她。

“我十八岁。”楚美玲的实际年龄比她的长相看起来要小很多，“我今年还在上高三。”

我点点头，笑说：“我是独生子女，也没什么兄弟姐妹……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妹妹啊？等我们从这里逃出去，我会给你买可多可多好吃的了。”

楚美玲点点头，她害羞的笑了。

“来，这个给你穿上吧！”我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给她披上，“虽然单薄了点，但总好比……你听话，快点穿上！”

平时楚美玲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种时候她倒是不含糊。不管我怎么劝说，她都不肯穿我的衣服。我说的嘴皮都干了，她还是不听。看她固执的厉害，我只好故作生气：“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哥哥看了？要是不拿我当哥哥，我可生气了啊！”

“那……那好吧。”

今晚的月亮不是很亮，视野朦朦胧胧的，但是却一点都没有美感。钟林他们去了很久，久到我都忘记了时间。寒冷像是一根根细小又尖锐的针，刺进我的皮肤里，刺进我的细胞里。我的四肢发僵麻木，似乎随时随地都要被冻掉了一般。

“来，我们跑步吧！”我伸展着四肢，冷气带走了我体表最后一点的温度。脸上的肌肉抽动，我都感觉不出自己是在笑，“我们跑起来，活动起来，可能就不觉得这么冷了。”

“可是，”楚美玲堆在墙角不想起来，“我好饿啊，我好像吃东西……跑起来，会更饿的吧？”

我和楚美玲，我们两个人现在是真心惨。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呆在这个积雪深厚的天台上，再点根火柴，我们两个估计都能看到火鸡和奶奶了。

“来吧，跑吧！”我抓起楚美玲的手，强迫她活动活动，“越呆在角落里，只是越会觉得冷。当我们彻底运动开了，也就不会……你等着我啊！”

我从角落里拿出一块儿废弃的木板，用木板推着将地上的积雪清理一部分，我说：“等会儿我把这里清理干净，我们就在这里跑。没有雪了，应该就会暖和些了吧？”

楚美玲跑过来，她学我的样子也拿板子跟着一起清理。我往左，她往右，我们两个默契十足。等到把天台的雪清理的差不多，我们两个热的是满身大汗。

“还是跑跑吧！”我建议说，“慢慢跑，别让身体的温度降下来。”

我拉着楚美玲的手，我们两个龟速的在天台上跑动着。身上的汗又冷又热，反而更加难受。可是现在停下，身上微湿的衣服很容易结冰……就在我觉得自己马上要支撑不住时，突然从管道里丢出一个包裹。

“钟林？”我大喜过望，“你们回来了？”

钟林没有回答我，第二个包裹跟着丢了出来。我和楚美玲跑过去，我忙去看包裹，楚美玲忙去管道里看。包裹丢完，钟林也跟着出来。楚美玲探头往里瞧了瞧，她问：“陈大哥呢？”

我从包裹里扯出一个毛衣外套，先给楚美玲套上了。在我给她套毛衣的时候，她看都没看我，而是问钟林：“陈大哥呢？护士姐姐呢？他们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钟林没说话，他拿出一个手电筒点亮，我和楚美玲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血迹，斑驳的像地图似的。楚美玲害怕的捂住嘴，她一双大眼睛大睁。钟林什么都没有解释，他只是淡淡的说：“里面有压缩饼干，还有香肠。我拿了些酒精，可以把墙角的木板烧了暖暖身。有这些，我们应该能过夜了。”

停止运动后，我冷的浑身发抖。匆忙找了件大衣给自己穿上，我这才问出钟林话：“*欣呢？陈伟新呢？你们到楼下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像没听到我的问话一样，钟林还是什么都没说。草草将自己身上的血污处理干净，他接着也从包裹里拿了件衣服给自己穿。把角落里的木板踹断堆起，他倒酒精上去生火。

受潮的木柴被点燃，空气中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火苗跳跃，却是冷冷的暖意。楚美玲站在一旁哭的快要昏厥，我气冲冲的上前揪住钟林的领子：“这个小姑娘在问你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我听见了。”钟林拂开我的手，他冷冷的说，“发生什么，你们不是也清楚吗？既然这样，我们还费什么话呢？”

楚美玲呜咽一声，她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怎么能算是废话呢！”钟林这张冷俊的脸，让我十分的生气，“陈伟新他一直在照顾楚美玲，他就是她的精神支柱！现在陈伟新没回来，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过分吧？”

“哈！”钟林踢了柴火堆一下，他冷笑道，“你们的眼睛，是瞎了吗？”

“整个隔离区里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火堆将钟林的身影拉的老长，他说，“有幸存的人死去，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现在楼里，各个角落里都是死人在晃荡……精神支柱？张桀骜，是不是你觉得我看起来特别像心理医生？还是你觉得我像牧师？给你们做个活动？带你们去和遗体道别一下？”

“你……”我被钟林噎的一句话都答不上。

“你们想为同伴默哀祷告，那是你们的事儿。”钟林把火堆移开，他在烤热的地上铺了层毛毯，“麻烦你们不要吵到我，谢谢。”

“算了。”楚美玲拉拉我的袖子，“大哥哥，我不问了，你也别和他继续吵了……谢谢你带吃的回来给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了。”

钟林性格再差劲，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发难。他话锋一转，换了话题：“这里的天气太冷，这点火根本不足以让我们不冻死。我们三个人轮流休息，每半个小时换一次班放哨。放哨的时候要注意两点，一是门锁不要被丧尸撞开，二是火堆的火不能熄灭……我第一个来，你们两个先休息。”

吃了东西烤了火，我们的体力都稍微恢复了些。可是因为陈伟新没能平安回来，楚美玲的情绪低落的厉害。不管我和钟林说什么，她都是静静的听，不再发表任何的意见。

钟林是第一个放哨的，半个小时候他将我和楚美玲都叫醒。我们三个人简单活动活动，又添了一次火。第二个换我放哨，他们两个人躺着去休息了。这样轮回了几次，我除了鼻子冻的发塞外，人还是活着的。

冬天的日头短，到了早上五点半，天还是黑黑的。

人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困的，轮到我放哨，我坐在火堆旁边，看着闪烁的火苗眼皮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打架。我拼命的提醒自己要清醒要清醒，还不能睡……楚美玲拉拉我的袖子，她小声问：“大哥哥，你睡着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