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定也有什么能做的——既然已经落入了即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那么，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一点点爬上来。

“好啦，各位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们现在开始第六局吧。”

律子那依旧无忧无虑的声音，以及千篇一律的标准笑容，将所有人的神智，重新拉回到了面前的赌桌上。

用来写规则的记号笔，再次被送到了雷伊的手上，只可惜这一次，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的从容。

他捧着笔思索良久，却在纸片上久久不曾下笔，似乎像是在权衡考虑着什么。

律子也没有催他，因为并没有限制玩家写规则时的考虑时间，况且她也知道，此刻的雷伊一定需要十分充足的时间，来运筹帷幄一切，试图从几乎死局的现实中，开辟出一条胜利的道路。

只是，他思考的未免也太久了一些。

足足已经过去将近十分钟了，雷伊居然仍旧没有在纸上下笔，依旧沉吟着，看着面前的纸张发呆。

而奇怪的是，作为他最大对手的老华头，此时居然也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不满，反而很是安静的等着他，进行那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漫无止境的绵长思考。

是因为早就胜券在握的关系，所以不在乎雷伊再谋划什么新的计策，所以放任其自生自灭么？

不，总觉得光是这个理由，还是牵强了一些。

不过，既然自己的敌人都不催，古琳琳和文天泽更是不敢发声，只是任由雷伊在那里磨洋工。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是出乎意料的事，率先发难的居然是看上去最稳重的司徒明。

“雷伊，你在干什么？想要拖延时间吗。”司徒明不解的说道，“或者，你如果真的要详细思考的话，还请至少给一个大概时间，不要让我们漫无止境的等下去。”

“哎呀，司徒长官，不用催他，反正不管他想得再久，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我倒是不相信，就算他真的想出了翻盘计划，还能当着我们的面跟那俩娃儿交流么？”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老华头开口阻止了司徒明，从他的语气来看，的确是骄傲得近乎快膨胀了。

不过，他倒是也甩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没错，老华头是可以给雷伊几乎无限的时间去思考翻盘的战略，可是无论他在心中谋划的有详实，都无法向同队的文天泽和古琳琳传达。

除非，雷伊不介意自己的计划被敌方听到，还能够顺利的执行下去。

“荷官小姐，请问可以中途去上厕所么？”文天泽脑中念头一转，问律子道。

“当然可以，不过，在这间赌场附近有八个独立厕所，每位玩家离席后，都由专人接送至专门的厕所中。”

她的这句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想通过一同去厕所或者别的什么场合来商量战术，交换计划，也是不可能的。

“文天泽，不必担心。”

就在这时，雷伊忽然开口说道：“我自然会有办法，你们俩只需在旁边配合就行。”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文天泽发现，雷伊的脸上似乎有几分焦急和紧张的情绪。

如果说他已经有计划了的话，为什么久久不执行，如果说他还没详细计划的话，现在又哪里的底气说这种话？

不，看他那类似翘首以盼的焦急神情，与其说是在思考，不如说更像是在……在等待着什么特别的时机。

文天泽张开嘴又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却忽然只听到头顶传来“啪”的一声爆响，接近着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原来，头顶那原本强烈如白昼的炽光灯，不知什么原因忽然炸裂了，这地下赌场本就没有天然光源，这下子自然是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众人先都是一惊，但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城府深邃的家伙，并没有表示出太过惊吓或是意外的样子。

“哎呦，荷官，这是怎么搞的？”只有老华头先不满的说道，“若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你们的赌场里发生这样突然严重的事故，打断赌客们的兴致，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啊。”

“十分抱歉，虽然我也不清楚是哪方面硬件原因，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启动备用照明系统，调整时间最多为五分钟，请您耐心等待，稍后我们赌场将为这件事做出补偿。”

虽然在浓密无垠的漆黑之中，只能听到律子说话的声音，不过众人大致已经想象到了她脸上的表情——一定还是那标准的微笑，加上略带歉意的弧度。

“如果黑暗让诸位感到不适的话，我会提供应急照明的灯光。”

正当众人以为，律子会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一类的东西时，一件出乎意料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她眨了眨眼睛，尔后，那原本属于亚洲人的深黑色瞳孔，陡然之间变成了青色海波一般的碧蓝色，并且从中射出两道幽蓝色的探照灯光。

光线不算太亮，不过还是照彻了浓厚的黑暗，让众人至少可以看清相互的脸庞。

“你……不是人类？”大概由于面前的事实太过于富有冲击性，文天泽一时之间都忘了现在的落后状况，瞠目结舌的说道，“你是……机器人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笑容那么标准，那么一致，好像从来都是分毫不差。

“不是哦，我当然是人类。”律子笑着答道，“只是通过技术改造，在瞳孔虹膜下植入了一些纳米机械而已，方便应对不时之需，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动作捕捉和程序分析。”

“在眼睛里植入这么精密的机械，现代科学已经到达这个高度了么？”古琳琳似乎也不敢置信，张口问道。

“类似的纳米机械理论，早在上个世纪就有了——实际上，许多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甚至过于超前的科学技术，早就有了理论上的完善储备，只是缺乏足够的资金和人力支持，将其付诸于现实而已。”律子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