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一边摸索着手中纸片上密密麻麻的小孔，孟良德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虽然现在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想要通过视力来采集情报，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谁说破解手中的秘密，就一定需要用到双眼呢？

只要自己按照顺序，依次抚摸下来，就能清楚纸片上几行几列有几个小孔，尤其是在这万籁俱寂的黑暗中，其他感观就相对变得特别敏锐。

既然现在四周的氧气充足，又不需要再担心打火机消耗的事，那么只要静下心来，还是能够慢慢参透这张纸片的用意的。

当然，在那之后的步骤，是否需要用到光芒，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若自己运气够好，能够依靠着触觉完成谜题，取出核心芯片，并且让ID卡恢复工作的话，那光源问题就解决了。

ID卡所投射的全息投影界面，在这黑暗中也是无法忽略的光芒，虽然不如火光那样耀眼明亮，但足以做到最基础的照明功能。

所以，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他用双手十指，不断的在纸片上划过，宛若在小心翼翼的触碰设计者藏于其中的用意和灵魂，又像是在无形的钢琴弹奏着无声的音乐，思绪化作纷飞的乐章。

当遇到卡关的时候，不如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去思考，这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尝试——

我为什么会拿到这张不知所谓的纸片——因为我完成了正确的拼图，触发了自动机关。

我为什么会完成正确的拼图——因为我联想到，答案可能有两个，一个对应死神，一个对应睡神。

为什么要寻找对应死神的答案——因为ID卡上的那句提示，芯片藏在安魂曲中。

安魂曲、八音盒、纸片上的小孔，还有……

“铜箔！”

再无他人的黑暗之中，孟良德猛然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他喊得特别响，以至于迅速在逼仄的棺材空间中，形成了不断回荡的回声。

是啊，自己刚才一直在钻研这张纸片，因此将另外一件得到的道具——卷起来的铜箔，给彻底抛在了一边。

并不是完全遗忘了它，而是相对起布满密密麻麻小孔的纸片，这卷铜箔除了韧性不错外，几乎就没什么足以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它的上面既没有刻上特别的痕迹，也未曾有涂抹上图案文字，本身的形状也无甚稀奇，比起那张仿佛是密文电报的纸张来，实在可以说太过普通了。

因此，孟良德下意识只是将它当作一件功能性的道具，而不是包含信息的谜题道具。

他之前的思维惯性，一直固执的认为，只有将纸片上那些小孔排列的顺序含义，彻底参透之后，才能明白铜箔要如何使用。

可现在想来，很难说是不是掉入自己给自己预设的陷阱中了？

说不定纸片上的小孔本来就没有特别含义，又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这样简单破解的意义。

而那张展开之后，和纸片几乎相同大小面积的铜箔，才是推进这一步的关键。

因为，孟良德刚才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尽管之前只是在眼中一闪而过，但好在被他记忆保存了下来。

那就是八音盒的机簧中，也有一卷类似的铜箔，与之不同的是，上面似乎也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凸起的小洞。

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种音律机械方面的知识，但孟良德大概还是听说过，这种完全不需要电力，而是靠机关运转，机簧扭动的八音盒，其之所以能够发出悠扬旋律的关键因素，就是中央的那张铜片。

在铜片的不同方位上打孔，装入八音盒的机簧中，就能让和铜片碰撞的金属拨片，发出对应音阶的音符来。

所以只需要将想演奏的曲子，翻译成铜片小孔的模式，并且按照音高、时长、间隔等规律，依次完成打孔，然后就能更换到八音盒的机关中、让它演奏出新的乐曲，就像是给唱片机换碟一样。

事实上，在现代电子播放设备还未出现的时候，除开唱片机以外，许多人也喜爱购买这种“记录”了新曲子的铜箔，更换到家中的八音盒上，让它变成一台可以演奏许多不同曲目的“小型唱片机”。

虽然现在八音盒已经是不在流行的玩物，孟良德也完全不懂，要如何打孔，才能演奏出想要的效果，但有了这张后纸片，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根本不需要费心去破解什么密码，也不需要去寻找打孔和音符之间的对应关系，自己只需要做最傻的体力活就可以了——那就是按照纸片上孔洞的排列顺序，在铜箔上对应复刻过去，戳出一张满是小孔的铜片来即可。

至于用来戳孔的工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方才数次派上用处的钉子。

纯铜箔质地柔软，只要稍微多用些力气，就可以刺穿。

如果现在还有光源的话，会稍许省力一点，不过就算没有也不碍事，只要把纸片平铺在铜箔上，对齐四角，用指尖一点一点摩挲过去，遇到有孔的地方刺进就行了。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技巧难度，就算是瞎子都能做，因此黑暗的环境也影响不了分毫，当然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可能会不小心刺到自己的手罢了。

小孔有数百个之多，但目前似乎自己还有充裕的时间，因此孟良德小心翼翼，十分耐心的一个一个戳过去，体感过了约莫快十分钟，才终于完成了全部。

他松开手，平铺的铜箔便自然而然的又弯卷起来。

孟良德这次也学聪明了，明白大约是要将它卷回初始的样子，才能够放进八音盒中。

他伸出手，摸黑将八音盒拿到手边，打开盖子，右手伸进去小心翼翼的摸索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中央被许多拨片抵住的铜箔卷。

之前八音盒之所以会播放安眠曲，就是因为这张铜箔上铭刻的乐章，是舒伯特的摇篮曲吧。

他用力拔掉了这卷铜箔，又将刚刚新刺好的铜箔卷，塞到其中，大小完全正好，竟是完全扣合，没有一丁点的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