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最终没有答应。

“晓的人不许对你动手。”

旗木小西呵呵笑了, 愣了几秒钟, “知道了。我自己来吧。”

佩恩抿抿嘴。

“你要看么？”

佩恩摇头，转身要离开。

旗木小西挥手告别。

却等来了佩恩的一句话，“你有话要带给那个卡卡西么。”

小西没有回答, 佩恩走了。

其实自己并不是没有什么要跟卡卡西说，是要跟卡卡西说的太多。

多到不知道从何说起。

旗木小西想浪漫的聊聊春雷下雨冬雪, 聊聊星星月亮和夜晚平静的湖水，聊聊其母家院子的大树, 聊聊冬日坐在家里的暖炉等卡卡西买热乎乎的火锅底料。

聊聊……千句万句, 其实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而已。

卡卡西，我舍不得你。

旗木小西难受的哼了一声，又缩了缩, 习惯了这时候有人来哄, 仔细想了下没人了，便找了块掉落的玻璃碴子, 准备动手。

她静静的看着那块玻璃, 头开始发晕。

应该很疼。

她这么想着。

诶？我拿着这个干什么，她有一瞬间的迷糊，然后乐呵呵的笑了，哦，自己是个疯子, 不抓紧时间就死不了了，不一会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了。

鼬还活着吗？她摇摇头，恩, 应该不在了。

卡卡西呢，卡卡西一定还会活着，她点点头，用玻璃在地上刻下了一行字——卡卡西，要开心。

是不是有些不妥？自己死了让他开心似乎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总比说什么要好好活着之类的好多了吧，没有我，他也一样会好好活着的。

旗木小西嘴角咧了咧，没啥难过的，上路吧。

她拿着玻璃碴子决定割手腕，这比割颈动脉痛苦一些，可是……能残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久一些，失血过多也不会有能力去伤人了吧。

尽管她怕疼，但更怕死。

旗木小西还想看看这个世界，有蓝天，有白云，即使是战争的喧嚣，也听起来让人留恋。她深吸了一口气，厚厚的灰尘呛了她一口……

可是，还是想活着。

尽管我是个怪物，尽管我是个疯子，尽管我在也不能是以前的旗木小西。

可是……还是想活着。

刚咧咧嘴笑了的旗木小西……

哭了。

她想活下去。

旗木小西发现手腕的血流速度越来越慢，伤口奇迹的开始愈合，她睁大眼睛，刹那倍感惊喜，随即反应过来，苦笑一声，又不是脑子开始清醒了，这不是非要选择惨烈的死法么。

旗木小西清楚的感觉，那一阵阵嗜血的冲动，从没有一刻不再冲击着自己的胸腔。

能忍这么久一定是回光返照了。

说不定是自己对于死亡的强烈恐惧让自己清醒了许久。

或者自己拖了这么久，是想见见他。

她明白的，什么叫做舍不得。

旗木小西想过凄美在卡卡西怀里倒下，嘴角挂着笑容，说着逝去后的希望，只是想想觉得好笑，为什么会笑呢？马上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么？怎么能笑着死去呢？电视剧里待着微笑凄美死去的女主角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可能是不想男主角难过？假装自己很幸福？男主角难道不会更难过么？

再说……她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眼，这幅邋遢的鬼样子，让他看见该有多丑啊~

又拖了五分钟，旗木小西挂起了胜利的笑容，我又活了五分钟呢。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我还想再活五分钟。

旗木小西迷糊了一下。

哪怕两秒钟都行。

随即猛的清醒，这让她意识到，她在想活五分钟的愿望是不可能的了。

人说，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能打小怪兽。

旗木小西许了下愿望，自己现在最想得到的幸福就是——

能有个人帮自己动手。

如果能轻易实现的，就不叫做愿望了。

旗木小西最终自己动了手。

用几乎能砍掉自己脑袋的力度。

她怕再来一次。

卡卡西被送进了医院，他安静的躺在那里，时不时望着天空，欣慰的笑笑。

小樱看着那个欣慰的笑容，躲在门外抽泣。

活过来的卡卡西第一句话是问，小西没事吧？

见过小西尸体的小樱心一紧，说，放心吧，老师。

卡卡西便笑了。

卡卡西只是什么还不知道，而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告诉他。

鸣人击溃了佩恩，成了木叶的英雄。

鸣人最终获得了村子里所有人的认同。

鸣人还记得，当时跟他一同被村子里人唾骂的一个女孩子，却看不到这天了。

其实疯了的旗木小西在被送回木叶的时候，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心疼的，小小年纪出去回来时却成了这副样子。

听说她的任务很危险；

听说她送回了很多重要的情报；

听说她为了任务放弃过会来的机会；

听说她……

原来她是个好女孩。

只是这些旗木小西不知道了，尽管她也不是那么在乎过，尽管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

木叶破坏殆尽，纲手昏迷不醒，刚刚活过来的卡卡西老师还不知道小西姐姐的死讯，鸣人坐在高高的树杈上，闭上眼睛，全是小西尸体的摸样。

小西的尸体是小樱交给鸣人的。

不太好看。

而鸣人卑微的庆幸的竟然是幸好完整。

那么他该怎么说？

卡卡西老师，小西姐姐不在了，但是幸好她的尸体是完整的？她没有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鸣人苦笑一声，泪水不知道就怎么下来了。

直到小西死去，鸣人才不情不愿的联想起一件事，小西是被大蛇丸伤害的，而佐助……一直在那里。

木叶的重建进行的不错，卡卡西恢复心切，虽然小樱一再保证小西很好，他还是急切的想去看看，他想起来真的后怕，如果自己死了，小西该怎么办。

只是小樱和鸣人一直拦着他，变成了大叔的卡卡西依旧玩心不改，从窗口跳了出去。

卡卡西哼着小曲，看着木叶每个人脸上挂着的胜利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风微微吹过，引起卡卡西一阵咳嗽，他快走了几步，知道自己身体脆弱到可能随时会晕倒，不想等还没看见小西自己先晕了。

“卡卡西前辈？”

卡卡西回头，看见累的满头大汗的大和。

“哟，大和。辛苦了。”卡卡西笑着跟大和打招呼，“怎么样，还能行吧？”

大和擦擦汗，“还好吧。倒是卡卡西前辈你现在就能出来了么？”

卡卡西挠挠头，“不让小樱那丫头知道就能。”

大和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勉强的笑笑，“那卡卡西前辈是去？”

“看看她。”

大和不知道说什么。

大和是知道小西的事情的，木叶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自从那样的旗木小西被送了回来以后。而担任过第七班队长的大和对于旗木小西和第七班的渊源还是有些了解，当然，了解的最深刻的是被卡卡西拉出去喝酒，微醉的卡卡西想念旗木小西的样子。

“卡卡西前辈，”大和张口，大和猜到，旗木小西的死讯，恐怕没有谁能知道该如何对卡卡西开口，卡卡西肯定是不知道的。

“恩？”

“你帮我看看那个房子建的正不正吧，”大和开始胡扯，“歪了就不好了，我帮你去看看小西，你这副样子见了她也做不了什么。”

“歪着去吧。”卡卡西一挥手，“再见。”

大和皱皱眉，打晕了卡卡西。

卡卡西被送了回来，气急败坏，刚想收拾大和，却见鸣人和小樱全都在，神色有些异常。

“怎么了。”卡卡西胸口突然被什么东西挤得满满的，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答话。

“鸣人。”卡卡西叫道，鸣人一直心直口快，也不会撒谎。

鸣人只是恩了一声。

卡卡西喘不过气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深深呼吸，为何身体有些发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老师。”小樱开口了，有些颤音，“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屋子一阵沉寂。

“哈哈哈哈~”大和尴尬笑笑，“是啊是啊，前辈你太虚弱了，我是为了前辈不要乱跑才打晕前辈的，可别怪我啊~先好好休息吧，好好休息。”

不对。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如果是这样，鸣人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不会。

“鸣人，”卡卡西紧紧盯着鸣人，“出什么事了。”

我该怎么说，卡卡西老师。

鸣人挠着头哈哈大笑，“没事啦，卡卡西老师，我们就是担心你的身体，过来看看。”

“不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第七班，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尤其是没有离开过的小樱和鸣人。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

小樱觉得胸口闷闷的，想开口，才一个音符就透出哽咽声，急忙忍了回去，鸣人握紧了下拳头，依旧没有人说话。

大和勉强的笑容僵硬了很久。

然后凯就那么突兀的闯了进来。

一向神经有些大条的凯停住了招牌式的大笑，本来是想看看卡卡西的情况，只是此时或许重点不是这个。

“凯啊。”卡卡西淡淡的打了招呼，鸣人冷清清的笑了，小樱微红的双眼，大和沉重的眼眸。

凯也淡淡回应，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卡卡西耐心的问，“我是你们的老师，我知道你们长大了，但是很多事情我还是想跟你们一起承受。”

“哈哈，不是的，卡卡西老师。”鸣人假意开怀的笑，“是纲手老太婆昏迷了，小樱很担心，但是我知道，那个老太婆一定会醒过来的啦！”

“纲手大人昏迷了？”卡卡西心里难受起来，但是都是经历过生死风雨的人，忍者世界，说不上下一秒你就要跟谁告别。

卡卡西点头，“是啊……”默默道，“会醒过来的。”

凯瞬间明白了，不是这件事。

凯的青春年少离不开永远的对手卡卡西，自然也离不开几乎看到卡卡西就能想到的旗木小西。出去时间久了一点不行，小西一个人在家；出去吃饭不行，回家跟小西吃；出任务要尽快，小西会孤单；买东西一定两份，买一份的时候，大多数也是给小西买的。

小西贯穿着卡卡西的生命。

小西出去以后几乎没有回过家，所以她不知道她的房间推了多少卡卡西给买的东西，她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卡卡西永远放两副碗筷，她不知道卡卡西中午晒太阳的习惯是因为她喜欢，她也不知道卡卡西没晚都把床的一大半留给那个一直不回来的人。

有的时候，卡卡西有些悲剧的想，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人。

当然，这是说笑，这是这些，是凯真真切切知道的。

尽管卡卡西什么都不说。

可是如今，旗木小西死了。

凯一直没来看卡卡西，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卡卡西。本以来这个时候的，卡卡西应该知道了，看来……

同样没有人知道如何告诉卡卡西，连鸣人也不知道。

说起鸣人跟小西的渊源，或许让鸣人来告知有些残忍。

凯心里苦笑，作为卡卡西永远的对手，其实更重要的是，卡卡西一生的挚友……

凯是非常珍惜卡卡西这个朋友的，他想卡卡西也是。

或许挚友就是在这种时候承担这种义务的吧。

“卡卡西，”凯平静的开口，鸣人突然意识到什么。

“凯老师！”

凯竖起了大拇指，只是少有的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信心。

“恩。”卡卡西微微蹙眉，究竟是什么事。

凯面色平静，诉说着事实，“旗木小西死了……是自杀。”

……

……

……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