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魅妃:恨倾城(下)_第三十一章 定乾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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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

晨晖似霭,秋阳寂落。

雍城大道,晨曦被铁蹄声声踏碎,几里长街,寥无人往,直通向雍城最是奢华的府院。

斜辉光影灰暗,将南荣府大门镀上层奇异雾气,缭绕的青灰烟流,令纤纭眼目微眯。

壮阔的府门,面面相觑的守卫,正欲进府通报,赵昂却眼神一凝,身边之人随即而动,立时将两名守卫扣住,赵昂修眉挺毅,薄唇抿着深沉,纤纭望他一眼:“皇上……”

“我们进去,料他南荣景须不会想到,朕会‘自投罗网’!”赵昂迈步而去,踏上南荣府白玉冰凉的石阶,纤纭薄裙拂地,扫开石阶上落满的尘埃。

尘埃倏然飞扬,煞人眼目。

“什么人?”

南荣府守卫果真森严,赵昂一行才踏进府门,一队巡府的家卫便横刀拦住,但见赵昂一身翻云滚龙袍,眉眼肃重如石,目光寒若刀光,难免有些畏缩。

“大胆,见了皇上,如何不拜?”

赵昂身后小将满面威凛,直视南荣府一众家卫,为首的家卫身子一瑟,连忙拜倒:“参见皇上,皇上恕罪。”

说着,身后之人纷纷拜倒,为首的向身边一个示意,身边之人向后隐隐缩去,赵昂龙眸精锐,一声喝道:“不必鬼鬼祟祟,自去通报了南荣景须,便说朕……在此候他!”

那人身子一颤,一句话令额上冷汗直流,他不敢直视天子的眼神,只是瑟缩的向回跑去。

天际,浓云低垂,仿佛发出尖利的嘶声。

不一忽,便有两人自前方而来,周边枝叶簌簌,发出紧促诡秘的声声暗动。

赵昂牵唇一笑,眼神扫向繁密的枝叶,再望一眼涌动的天云,天际,依然冷灰一片,唯庄严的屋檐尤显得孤冷。

戒备森森、蓄势待发!

自己如此出其不意,南荣景须却仍旧可在霎时安排好一切,南荣府家卫果然训练有素。

南荣景须阔步而来,身后跟着形容沉郁的子修,只见府院两侧,齐整整、威赫赫的立着两排铁骑禁卫,人人刀剑横立,肃重非常的一字排开。

中间一人,眉目威严,神情肃穆,一身金盔胄甲罩在滚龙袍上,明亮在灰暗的天际下,耀目生辉。

正是赵昂!

南荣景须心中一颤,他的确未曾料,赵昂竟会如此阵容浩浩的出现在南荣府中!

“参见皇上。”微微低身,苍眉间却盘算深深,想赵昂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怕是今日,定要有一场鏖战,血溅南荣府!

“皇上圣驾来到我南荣府,真真令臣受宠若惊。”南荣景须直起身子,声色平静。

赵昂眼眉冷挑:“将军客气了。”

他知道,此刻的南荣府定是已将自己包围在中间,树丛之中,屋顶之上,无不藏着足以致命的冷冽刀锋,随时可要去自己的性命。

他只是淡淡地笑道:“将军不是要朕的命吗?朕如今来了,将军却怎么扭捏起来,活像个女人家?”

平淡之中,蕴息着滚滚波涛。

南荣景须眉一肃,望向一边纤纭,纯白色薄裙舞若惊鸿,冰雪眸光被冷灰天色染透,他冷笑道:“没想到,你这般在意这小皇帝的命!”

阴绝的一句,果真不再掩藏。

苍肃的脸,亦剥去了往日庄重假装的层层面纱,露出阴冷笑容。

言说间,握紧腰间铁剑,蓄势待发。

他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虽不是自己原本的计划,却是自己多年所期。

如今,那霸占帝位多年的皇帝便站在眼前,还容得他活着走出南荣府吗?

纤纭只道:“欧阳夙呢?”

南荣景须忽的大笑:“沐纤纭,我说过,若叫欧阳夙活命,须拿赵昂的人头来换!”

赵昂冷眉一聚,龙眸中燃起丛丛光火,长剑在手,银芒毕现,浓重天云被剑芒撕开,光影在瑟瑟风中闪亮:“南荣景须,多说无益,朕的人头在此,有本事,你自己来取!你的野心,从小朕便了然于心,今天……便做个了结吧!”

赵昂锋芒不掩,此时此刻,他再不是隐藏着心中睿智的帝王,再不是只有隐晦尖锐的那把钢刀,他的剑直指南荣景须,他的刀自眼神中来,刀刀致命!

南荣景须望着他,笑道:“哈,赵昂啊赵昂,我南荣景须若说有哪一步是走错了,那么便是太低估了你,还有……要那个妖女入宫!”

纤纭秀眉凝视,望着南荣景须几乎扭曲的脸,赵昂长剑光寒不减,悲厉道:“我大哥,便是你杀的,对不对?”

南荣景须冷笑道:“不错!赵麟如此优秀,可以说是大瀛朝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储君,我无法想象,他登基之后,我南荣家在大瀛朝内可还有地位在!而你……”

冷笑的眉眼渐渐凝满狠色:“哼,你看起来如此儒弱,如此无能,可我没想到,你才是最可怕的狼!我将你推上帝位,你却要反咬一口!”

“若朕只是安安稳稳的做个傀儡皇帝,你便不会有不臣之心了吗?南荣景须,你的野心,何止是把持朝政这样简单?你要的是君临天下!”

赵昂一语切中要害,南荣景须直言不讳:“不错!所以赵昂,既然你自己挑破了,我也无需假装,动手吧!”

说着,腰间铁剑生寒,赫然对向赵昂的剑,剑尖儿银芒烁烁,令人眼神迷惑。

长剑出鞘刹那,仿佛惊动了冷风簌簌,树蔓狂烈摇动,赫然间,枝丫颤颤,繁密高树中,一支支冷箭直向府院中间,对着闯进府门的一行来人。

赵昂举眸看去,房顶屋檐,树影深深,无不被闪亮的箭光弥漫!

南荣景须得意地扬眉:“赵昂,你未免太过稚嫩,竟会愚蠢到自投罗网,哼!前些日子,乌刘国串通周邦小国造反,叨扰边境,你令趋兵攻之,久攻不下,再又加强了兵力,只怕此时……正是皇城空虚之际!你选在此时此刻向我宣战,果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

随着,又是一声声尖利的狂笑。

赵昂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平静中总有令人窒息的阴森。

“乌刘国并未造反,只是早有不臣之心,是你,以毒谱为交换,与江湖邪派‘焚宫’勾结,令‘焚宫’之人前往乌刘国,与乌刘国君串通,并相助乌刘国,至于久攻不下,亦不过是前方将卫已被你收买,是你,故意调离了京中兵力!以图谋逆!”

一句,仿佛是平静中一声惊雷!

笑声戛然而止,南荣景须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昂。

赵昂剑还在手,银亮的剑光却掩不去他眼中灼灼锋芒,他笑得云淡风清,却蓄积着坚定的力量,随时欲将眼前逆臣刺死在地!

“你……你……”南荣景须同握着剑的手,微微抖动,苍暗的眸子,看遍世间一切的双眼,此刻竟迷茫万千。

眼前的青年帝王,他似从不曾认得。

“难道你……你没有……”

难道,他竟没有将兵力调往边境不成?!

南荣景须一时慌了心神,果见赵昂唇边扯出一丝冰寒笑纹,冷绝天地:“不错!你才说过,是你……太低估了朕!你可令人出府看看,南荣府外,已被牢牢包围!”

“放箭!”

一切皆在南荣景须预料之外,他仰天一吼,向后退去,退出府院宽阔的空地,良久,树影摇曳如常,风声过耳,却不见一支箭射落空地!

南荣景须大惊,举首望去,但见南荣府上空之人全部定住,一动不敢动。

“你们……”

定睛一看,方见无声息间,兵卫竟多出许多,在弓箭手身后皆有肃立的兵卫,手持钢刀,赫然挺立。

赵昂冷笑道:“他们的刀上都淬了毒,你的弓箭手敢动上分毫,立时毙命在此!”

“你……”

南荣景须握剑的手被剑柄纹路刺痛,但,毕竟身经百战,纵是心间无比惊动,面色上却依旧冷静非常,他强自牵出丝笑意,转眸望向纤纭:“哼,沐淑妃,你看到没有,亏得你这般在意他的性命,他却欲将欧阳夙置于死地!”

纤纭亦震惊地望着赵昂,她虽早便笃定赵昂绝非池中之物,却不想心机竟深沉至此。

竟连南荣景须亦被他算计其中,措手不及,而未曾流露半分声色!

她迷惑地望着他,赵昂如此之深的城府,那么自己从前所耍的小手段,又如何能逃得出他的眼睛?

可是,他从未表示过怀疑。

她不敢相信,他是爱她才会纵容她,也许这背后亦有自己不曾洞察的原因,被

他深深掩藏在一次次的宠溺背后、不得而知!

想来,不寒而凛,竟而忘言。

赵昂见纤纭不语,雪似的目光沁着惊疑,他缓声道:“南荣景须,休要挑拨离间,若你束手就擒,交出欧阳夙,朕……便饶你性命!”

“呵——”南荣景须突而露出一丝笑容,不知何时,身边之人已然暗自去到暗牢,南荣景须身后忽的让开一条路来,一人双手被缚,青袍扬卷,目光朗然望着这方战场!

纤纭双眉一蹙,欲要上前,却被赵昂拉紧,肃厉龙眸止住她一切想有的举动,那双眸中,有警告,亦有说不清的冰寒。

纤纭莫名一颤,转头看向欧阳夙,欧阳夙却淡定的望着她,唇际似有清淡的笑意。

仿佛,战火在他的眼里只是一阵云烟,留不下一分痕迹。

不觉得,静下心来,望向南荣景须:“南荣景须,你待怎样?”

南荣景须冷哼道:“我早说过,杀了赵昂,欧阳夙必然安然无恙!”

赵昂此刻不语,他亦想要知道,纤纭会做如何抉择!

纤纭望着他,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惘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赵昂会果真带着自己前来南荣府,他并非真心要救欧阳夙,他……只是想要她在他和欧阳夙之间做出选择!

纤纭挣脱出被赵昂紧握的手,赵昂凝眸看她,龙眸光寒。

纤纭冷笑:“你也在逼我,是不是?”

赵昂望着她,不语,他不欲否认,在纤纭的目光下,他否认,也只是愚蠢的欲盖弥彰!

秋阳渐浓,凝结着纤纭眼中,清泪缓缓落下。

赵昂微怔,却见纤纭白雪袖一扬,一柄短刃赫然在手,侧眸在欧阳夙脸上,寒刃如冰,映照着纤纭凄美容颜,她微笑,柔情万千,似水缠绵:“欧阳夙,对不起,我不能杀了这个皇上来救你!可是……”

目光转向赵昂,沉痛而悲凉:“可是,我可以和你一起死!”

风乎止。

一切静谧如水。

南荣景须与赵昂皆是一惊,便连欧阳夙亦是大惊,他不曾想纤纭会如此罔顾自己的性命,和自己腹中的孩子,但,只有片刻,他便释然了。

他望着纤纭,心内竟涌起万分敬意!

记忆的深处,豁然分明的大漠狂沙,那时候,在楚诏的荒漠中,纤纭是如何大义凛然地拒绝漠川,是怎样的慷慨陈词,令人肃然起敬!

她说,她是大瀛朝儿女,绝不会在敌国忍辱偷生,卑躬屈膝!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沐天精忠报国的血,她从小便听从父亲的教诲,她的心中,若说有一样胜过了自己,那么……恐便是她的父亲誓死保卫的大瀛江山!

她不能眼看着它落入奸佞之手!

所以,她绝不能出手杀死赵昂,否则,她亦不会选择与他来此,踏上这生死未知的一条路!

欧阳夙温柔地笑了:“好,纤纭,死有何惧?”

纤纭亦痴痴地望着他,泪水迷蒙了双眸,可是这张脸孔,她却一生也看不够。

纤纭狠狠地望向南荣景须:“南荣景须,你杀他吧,杀了他,我与他……死在一起!”

南荣景须身子一震,手中长剑抖落微点凉尘。

纤纭的目光从来都是这般震动人心,从来都是这样不可侵犯!

从她清澈如水,冰冷似雪的眼神中,仿佛能看到萧涟当年倔强的目光!

南荣景须相信,纤纭说得出,做得到,她的确有勇气用自杀来灭绝自己!

他不能让欧阳夙死,更不能让她死!

然,惊乱只有一瞬,他阴笑道:“沐纤纭,你不怕死,难道也不怕沐莘……死在我手上吗?”

说着,眼神一侧,便有人将无天自人群之后押到人前。赵昂眉心一蹙,意外万分,南荣景须竟押着自己的儿子,来要挟纤纭吗?!

无天冷冷看向南荣景须,笑道:“南荣景须,你果真阴险。”

南荣景须看着沐莘的眼光仍旧有一瞬间的顾怜,一纵即逝。

“你该不是第一天知道。”南荣景须冰冷的口吻,亦同样刺痛着无天。

“莘儿……”见到沐莘,人群之中,一直静默的女子冲上人前,纤纭紧握短刃的手亦缓缓落下,她慌忙抱住前去的红绸,眼神里却亦是流连万分的纠结!

此情此景,无天望着女子悲凄的哭喊,他迷茫的望向欧阳夙,欧阳夙叹息一声:“她便是你的亲生母亲,红绸!”

震惊,令无天身子一抖,他望着红绸,望着她泪水涟涟,豁然记起,曾几何时,她曾对他的无礼微笑待之,曾提点过他,如何才能救南荣子修性命!

那时,他便有异样感觉流荡在心里,原来,这感觉,竟是血浓于水的至深亲情吗?

“娘……”他缓缓开口,红绸与纤纭水目凄凄,南荣无天,曾经只能远远看着的至亲,如今……

“莘儿,你……”红绸不能言语,无天清朗的目中落下泪水:“我都知道,欧阳夙全都告诉了我,对不起娘,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们,是我阻止了欧阳夙向大哥搬救兵,不然此刻……”

目光缓缓转向纤纭,纤弱的女子,一身洁白无暇的雪色裙裳,他从来不屑她绝色的容颜,可是此时此刻,他方真正觉得,这是世间唯有的美景。

他的姐姐,抛弃挚爱,入宫为妃,忍辱偷生,以纤纤柔弱之身,挑战一国栋梁之臣,以瘦削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族的血恨!

而自己,不但认贼作父,更处处与她为难,无天俊容牵动,颤声道:“姐姐……”

再也无言,长风荡起纤纭墨发连绵,纤纭手一松,短刃掉落在地,无天的一声“姐姐“,牵动她心里万千疼痛!

灭门、残杀、大火!

一幕一幕,仿佛自记忆深处溢出,十几年前的惨烈,赫然浮现眼底!

凝血的疮疤,被一层层揭开,她犹记得母亲所受到的凌辱,和父亲横剑自刎的悲绝!

犹记得,那血流成河、火光漫天的夜晚!

目光忽的狠绝,定凝在南荣景须脸上,南荣景须一怔,随而横剑在无天颈上,清寒入骨,无天冷冷地望着他,毕竟曾是十几年的父子,此时此刻,他亦希望看一看,他是如何下手杀他的!

“怎么样?沐纤纭,杀了那个皇帝,我便放了你弟弟!”南荣景须一副稳操胜券的神情,映在纤纭目光中,她不语,只是直视着他冷冷的刀锋。

“沐纤纭,杀了他,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你深得毒圣真传,只需挥一挥衣袖,便可置人于死地,不是吗?”南荣景须字字逼迫,赵昂却静静的站在当地,一言不发。

他看着纤纭,看着她放开哭泣的红绸,缓步走上前去。

南荣景须钳制着无天,向后退了退,黑眸依旧冷暗,目光万分得意!

他知道,沐莘,是纤纭心里最柔软的一处!

一切仿佛胜券在握。

秋阳被浓云遮蔽,不见一丝明光。

许久,唯有风声穿梭耳鼓。

“莘儿,你怕死吗?”纤纭一语惊人,红绸惊颤举首望着她。

无天的眼睛依旧澈亮而透明,有着洞悉人心的力量,他看着姐姐,自她的眼神中,他仿佛看见了沐家的气节!

他清晰记得,欧阳夙所言——

十几年前,沐将军纵横沙场,所向披靡,而十几年后,他侥幸逃得性命的女儿,亦是傲骨一身,气节不逊,他的女儿曾面对楚诏国兵队的刀枪,毅然昂首,说沐家的儿女从不怕死!

眼神毅然坚定,慨然笑道:“姐姐,我沐家的儿女,从不怕死!”

是的,父亲为了大瀛朝的江山穷尽一生,至死无悔,而作为他的儿女,岂能为区区性命,而令奸人得逞?

“住口!”南荣景须怒吼一声,长剑在无天颈上划出道血痕:“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无天冷笑:“你陷害忠良,灭我全家,怎会吝惜区区一个我?要杀要刮,我沐莘绝不眨眼!”

纤纭泪水凝在眼睫,迎风而立,裙裳乱舞,她的眼神突而静若秋水,淡淡道:“杀吧,南荣景须,十几年前,你未能将沐家斩尽杀绝,如今,沐家的儿子在此,沐家的女儿在此。十几年前,我们的父亲不怕死,十几年后,我们亦能坦然面对你的刀口。可是……若要我沐家儿女叛离大瀛,卑躬屈膝,却是万万不能!”

从小,父亲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纤纭转首望向赵昂,凄然一笑:“皇上,待我们死去,你便杀了这逆贼,亦算为我们沐家报仇雪恨!”

赵昂连忙举步上前,深深望

着纤纭:“不!”

纤纭的一番陈词,令他心中震动,激荡万分,他龙眸凝聚,这个女人在他的眼里,仿佛更有了万丈光芒笼罩着。

“你们,谁都不会死!”赵昂攥紧纤纭冰凉的手,望向南荣景须:“南荣景须,你以为可以要挟淑妃,要挟朕吗?”

南荣景须一时慌了,无天亦逼视着他,唇际冷笑:“杀了我,南荣景须!”

他一心求死,南荣景须却不能下手,他知道,剑横当时,便会被赵昂乱剑砍死。

赵昂步步逼近,身后兵卫紧紧跟随:“束手就擒吧南荣景须,南荣府已被牢牢包围,你活不了的!”

鲜血沿着剑身滑下,染了无天精绣的衣领,他侧眸看在南荣景须脸上,他们之间何其了解,他知道,此时的他,已然心如乱麻!

欧阳夙亦是敏锐之人,见南荣景须乱了阵脚,他虽双手被缚,双脚却依旧灵活,南荣景须后退到他的身侧,他忽的起脚而去,南荣景须手腕生疼,震落手中宝剑。

宝剑在空中盘旋,赵昂点足而起,握在手中,南荣景须尚未回神,剑刃已然在喉!

一切急转直下!

无天闪身在欧阳夙身边,纤纭连忙奔过去,解开欧阳夙与无天手上绳索,与欧阳夙脉脉相望,仿佛相隔了一世那样长!

“莘儿……”红绸亦连忙奔过去,几乎忘却了所有,此时此刻,她只想抱紧自己的孩子,十几年前的血光犹在脑海,未能将莘儿救出,一直是她心内的隐痛。

忽的,颈上一寒,向前而去的身子被牢牢禁锢住,红绸回眼一望,只见一男子粗长的手指握紧长剑,横在自己喉间,那男子疾声道:“放了将军,否则……要她的命!”

副将潘瑜,对南荣家忠心耿耿,纤纭认得。

“潘瑜,放了我娘!”

无天更是再熟悉不过,他知道,潘瑜是肯为南荣家赴死之人。

潘瑜冷笑道:“二公子,将军待你不薄,却不想你恩将仇报!”

“待我不薄?”无天冷眼看他:“先灭我满门,再抚养我长大,只恐怕他等的便是这一日,可以用我来威胁可能回来报仇的姐姐。哼!如此‘情义’,我真要‘多谢’他了!”

红绸怒目望着潘瑜,冷冷一哼,转眸看向无天,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眼神温润如水:“莘儿,你已叫了我一声‘娘’,够了!”

话锋不对,纤纭与欧阳夙同步上前,却只见红绸反身而去,紧紧握住潘瑜横在自己颈间长剑,鲜血霎时飞溅,染红青白砖地。

“姨娘……”

“娘……”

一声声疾呼,红绸却有一丝笑凝在唇角,她望着潘瑜惊异的眼,狠声道:“我们……我们沐家的人……都不怕……死!宁死……不受……不受威胁!”

潘瑜被震在当地,一动不动,南荣景须亦被眼前血光震撼,眼底忽的闪现当年血光漫天的夜晚,萧涟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如红绸一般,如此慨然,如此决绝!

他突地仰天而笑,笑声响彻天地,却凭显得孤冷。

“赵昂,好个赵昂,好个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的皇帝!”

南荣景须目光森销,绝狠的眼神,有万分不甘,赵昂只是横剑望他,冷冷的、淡淡的、毫无情绪可寻。

没有胜利的喜悦,更没有得意的快感!

他的眼神,随时警觉,警觉着周围可能发生的变化!

从他的眼神中,南荣景须知道,一切……大势已去!

他竟不曾想,自己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实则早在赵昂的掌控之中!

赵昂在这唯一的一次正面交锋中,掌控先机,最终……他胜利了!

没有血战,没有他曾想象的壮阔场面,自己就这么输了。

输给了赵昂的算计。

输给了沐家一个个不惧生死之人!

他原以为无天是王牌,可是……

沐天不怕死、萧涟不怕死、红绸不怕死、沐纤纭不怕死、无天也不怕!

他看向无天,此时的他,正抱住红绸的尸体纵声哭泣,他悲痛欲绝,定会更加憎恨自己吧?!

“无天,求你看在爹养育你多年的份上,放爹一条生路。”

是子修,纤纭与无天泪水不绝,红绸的死,是他们所未能预期的。

无天殷红的双眼,仿佛凝着血色,大哥,那曾亲密无间的大哥,此时此刻的央求,却令他心中寒透:“大哥,如今,我仍旧叫你一声大哥,因我知道,你从来不屑与南荣景须为伍,可是……他灭我沐家满门,更利用我,与姐姐、亲母为敌,大哥,请你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子修,这便是我所说,我们之间……注定的悲剧!”纤纭泪水飘零,长发凌乱,面容凄楚,子修抬眸望她,她绝尘的目光、雪似的双眸,一切,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她,还是胭脂楼绝色的歌姬,而自己,是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

恍如……隔世。

子修知道,灭门深仇,忤逆大罪,他不能祈求纤纭与无天的原谅!

更自他得知了父亲的野心后,便已预见了这一天!

可是……

子修捡起地上长剑,挥剑在喉,殷殷望向纤纭:“我死,纤纭,看在你我曾有的情分上,要我代父亲一死!”

“子修!”南荣景须大喝一声:“放下剑,不要这般没有出息,不要求他们,我们南荣家人,死亦要死得有尊严!”

目光忽的凝紧,瞪向赵昂,手上一挥,赵昂不过一个失神,便被他寻到时机,他反手抓住赵昂手腕,赵昂奋力震开,欧阳夙见状飞身上前,三人交缠在一起,南荣景须的死卫亦希望突出重围。

潘瑜回过心神,欲为南荣景须解困,却被无天扣住,二人打成一片。

“南荣景须,不要负隅顽抗,你冲得出这片空场,亦冲不出南荣府去!”赵昂高喝,南荣景须只是不语,背水一战,最多就是一死!

赵昂跃开在一边,纤纭侧眸望他,心底却冷了半截,如此情状,赵昂却跃出战局,立在自己身边,她心里隐隐有不好预感。

正想着,只见欧阳夙长剑凛然,破风而去,直向南荣景须欲要脱逃的背心。

纤纭咬唇,灭门深仇即将得报,她等待着亲眼看见南荣景须人头落地的刹那!

“慢……”

忽的一声,令欧阳夙收住剑芒,力道顿止,转而横在南荣景须颈侧,南荣景须心中亦有震惊。

那个声音,是无天!

子修连忙上前,殷切的看着无天。

无天清朗的眸心,流动融融细流,纤纭凝眉望他,无天亦望向纤纭:“姐姐……”

“你想放他?”纤纭万分沉痛。

无天不语,只深深垂首,他眼里的纠结,被敛在俊逸的眼睫下。

他攥紧双拳,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面对姐姐质询的眼光,他不知道,他这一声为什么会出口,他只知道,事实上,他不由自主的还是喊出了那一声!

仇恨!恩情!

南荣景须留给他的只有这两个词,而最终,他要在这两个词中,选择其一!

南荣景须亦感到震动,他缓缓回身,望着无天低垂的眼睫,忽的一笑:“你终究……还是念着情分的!”

这分笑,是由衷的。

无天抬首,但见南荣景须精锐眸光一敛,转身之间,他夺下欧阳夙手中长剑,握紧剑身,只听一声尖锐的撕裂声,响彻长空!

鲜血沿着剑身淌下,南荣景须眼眸圆睁,他不甘、不愿、死不瞑目,可是……他选择死在自己的剑下。

就如当年,沐天横剑自刎。

这,也许便是生命最后的尊严!

“爹……”

子修奔过去,南荣景须却早已断气。

这一剑力道之深,分明可见。

纤纭叹一声气,望向无天,无天紧紧闭住双眼,许久方缓缓睁开,他低身在红绸的尸身旁,抱起她的尸体,向南荣府外而去!

一切随着南荣景须的自杀而停止。

南荣家卫不再顽抗,弃械投降。

适才的一场血戮,如今只余一地残阳。

这一战,虽如此简单,可是,它却承载了大瀛朝百年的兴亡!

但,这里的血流成河,却注定只能在史册上留下一行字——护国将军南荣景须揪兵谋逆,帝亲诛之。

历史的字字句句,总是轻描淡写,然而它的背后又有多少生命与长流的鲜血……

纤纭忽的感觉眼前一黑,血腥、杀戮,皆变作一片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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