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强给媳妇端去了鸡肉和鸡汤，慢慢地拿着勺子喂她。周仁燕吃一口，看一眼怀边包裹着的婴儿，满眼母爱。突然，问李志强“名字想好了没有”。

李志强回了句，没有想好呢。他不知道怎么取名字才有意义。听老一辈的人说，有些时候，名字取好了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运气。他不敢乱取名字。

吴莲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要给婴儿清洗身体。曹小英准备倒些热水在自己的白色专用盆里，要清洗自己的行头，被吴莲花阻止了，说“我去重新给你打些”。

罗小英回了句“也行”。

两人一起准备出去。罗小英拎着自己的行头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出了卧室。

吴莲花直接去灶屋盛热水，盛满后，从石缸里舀了几瓢凉水倒至锅里，又给边上的灶堂里添了些木材。完毕后，才端着热水来到了堂屋。

此时，曹小英已坐在长凳上面了，桌子上放着行头。她今天有些累了。这次的生产比她预估的时间延长了许多。她刚来的时候就对李志强说“二胎，生产快的很，都是有经验的人了”。吴莲花当时也在边上附和着。李志强只是哦了一声。

但事实不是这样，经验之谈也不是全部正确。曹小英这次遇见了例外。

罗小英哼着歌，在桌子上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行头，她的心情是极度的喜悦的。?每次成功接生完毕清洗行头的时候，她都会唱着歌儿给它们听，以表感谢。这些是她谋生的法宝，也是她受人尊敬的伙伴。? 吴莲花进卧室去帮婴儿清洗去了。在李志强的帮助下，清洗很顺利。李志强那粗燥的双手抱着自己的闺女，手不由自主的在颤抖，深怕手上的老茧刺痛了细嫩的婴儿肌肤，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小心翼翼地抱着，怕惊扰了熟睡的上辈子的情人。

周仁燕看着这个画面，脸上始终洋溢着迷人的微笑。不知不觉之间就睡着了。她太累了。似乎已用尽所有的力气。

婴儿在清洗的过程中，始终闭着双

眼，没有哭闹。

吴莲花用手在她鼻子下面去感受了一下气息，微微弱弱。心里乐开了花。给小孙女穿上了新的衣服，用小棉絮紧紧地包裹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周仁燕的边上，小心翼翼地用被子盖上。

李志强站在边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都已熟睡的母女俩，内心总算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吴莲花回灶屋去准备中午的饭菜去了，已经将近晌午，得赶紧安排好客人吃喝，不能怠慢了。传出去的名声也不好。

在那个年代，名声有时候比命都看的重要。

曹小英收拾好行头，就来灶屋帮忙架菜烧火。那个时候的农村人都是那么的热情。一家有事，全家都会来帮忙。“远亲不如近邻”几个字被解释的清楚明了。

曹小英架着柴火问了一句“姐姐啊，你们这个二胎的罚款准备好了没有？。

“没有呢！哪来的那么多钱啊？不晓得这次要被罚多少？估计得一两千吧？”吴莲花一边切着白菜，一边回到。

“我听说应该是两千左右，我前一个月在另一村接生过一个二胎，没有生之前被罚了这么多。好像还走了关系的。”

“那不是抢人吗？现在饭都吃不上，还罚这么多！”

“谁叫你要生呢？生了就得受罚。我听别人说过，不交罚款，户口都上不了。到时候成黑户了，身份证都办不了。”

“成黑户就麻烦了。还得想办法筹钱，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筹。”

“一点积蓄都没有吗？”

“有点不多。前两年才修了这几间青瓦房，都被掏空了，那还什么积蓄。”

“那还是得想想办法，到时候计生办的人要来收钱了，就麻烦了。妹妹提醒一下你，还是要趁早把罚款准备好。”

“再说吧”。吴莲花菜肉已经切好。舀出锅里烧的萝卜汤，洗了洗锅，就准备炒菜了。

四妹带着李大志也来到了灶屋。吴莲花让她赶

紧带着出去。曹小英逗了逗李大志，问他几岁了。李大志没有理她，急匆匆地牵着四妹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此时的李大志怕生，胆子特小。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吴莲花让曹小英上座，一番推辞过后，还是坐了下去。李大志和四妹坐在下面。李志强坐在左面，吴莲花坐在右边。

今天中午的饭菜有些丰富。炒了一份肥肉，一份鸡肉，一份鸡杂，一份白菜，一份萝卜汤，一碗昨天炖的鸡肉。这比过年还吃的好。

周仁燕因为生产劳累，就想睡觉。吴莲花去叫了一次，便不再去叫了。说“等你睡醒了再给你弄吃的”。

几个人就开始吃饭。吴莲花说“不要客气”。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语。

四妹难得遇见这么丰盛的食物，饭都多吃了两碗。饭是早上的稀饭，熬了一大锅，中午便没有再做新的。

李大志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四妹吃完后又端着饭菜鸡肉，追着李大志喂。

这顿饭吃得很快。因为曹小英急着要走。说回去还有活要干。不知真假，就当真的了吧。

吴莲花用红布包了些幸苦费。曹小英没有推辞就接过了。这是她应得的。

曹小英背着自己的行头，提着包好的胎盘，就走了。吴莲花送了很远很远，一直到了村口，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才转身回去。

李志强已经收拾完桌上的饭菜。杵在门口看着头上阴沉沉的天空，内心一直不平静。他在想着罚款的事情。

吴莲花带着一脚的烂泥就回来了，步履阑珊。刚进院子，李志强就迎了上去，拉着吴莲花就四妹的偏屋而去。

开门，让吴莲花坐在床边。李志强把着桌子上的油灯，问了一句“娘，那个罚款怎么办？”

吴莲花看了他一眼，我在想办法，你自己也想想办法”。

李志强看了看吴莲花，内心还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去哪里借钱？谁又能把钱借给他？谁又有钱？